雪還沒有停，飄飄灑灑往下落，把還沒有來得及覆蓋的草地都給蓋了個嚴嚴實實。

  他們駐紮的這個地方地勢略微高些，不遠處還有個湖泊，方便取水。早兩天，他們還遇到了一個遊牧的小部族，用布料換了幾頭羊。

  羊早已經被殺得幹幹淨淨，這會兒劉姑姑已經起床架起了鍋開始熬羊肉湯了。

  羊肉湯的香味隱隱約約透過冷冽的空氣傳來，林驚雨深吸了一口氣，還沒來得及發表感想，身後已經有人給她披上了厚重的大氅。

  “別著涼了。”

  她回頭衝著瑾王笑了下，道：“外麵下了好大的雪。”

  京城也會下這麽大的雪，可京城畢竟是京城，繁花似錦，縱然是一夜的鵝毛大雪，第二天出門的時候，主要的道路也早已經被清理得幹幹淨淨了。

  這般一眼望去，整個世界幾乎都是雪白的場景，林驚雨還真的從未見過。

  她如同小孩子一樣，在等早餐的羊肉湯泡餅做好的時候，在雪地裏跑了一圈，不是哈出一口氣看著白色的煙霧在麵前成型，然後消散。

  瑾王跟在她身邊簡直有些無奈，隻能拉著她道：“好了，再這麽哈氣下去，你體內的熱氣就要散完了。”說罷還有些無奈：“你自己就是大夫，不知道這麽容易感染風寒嗎？”

  林驚雨笑了兩聲，乖乖讓瑾王握著她冰涼的手，也不辯解，隻跟在他身後往營地那邊走去。

  羊肉湯已經煮好了，鮮美的羊肉，裏麵放了不少的老薑驅寒，碗底再放上切得碎碎的蔥花和香菜，一股熱湯下去就把它們的香味完全激發出來了。

  再泡上前一天做好的餅子，在這冰天雪地的草原上，簡直是人間美味。

  林驚雨足足吃了兩碗，一張餅子，吃得小肚滾圓，這才不舍得放下了碗筷。

  劉姑姑在一旁笑著說：“我還留下了一些羊肉，中午的時候給王妃做羊肉餡餅吃！”

  林驚雨聽得口水嘩嘩得流，開始覺得早飯是不是吃得太多了。

  這天剛好是這附近的一個大集市。他們之所以在這邊駐紮，為的就是等今天的集市。吃過早飯，林驚雨和瑾王就帶著薛九林、薛如穎等一行十幾個人浩浩蕩蕩去了集市。

  他們也帶了不少的東西，看看有什麽能換的都換一些回來。

  不管是藥材也好，寶石也好，又或者是皮毛、香料，這些東西都是可以那錦緞或者是錢財來換的。

  不過草原上，大家還是更接受以物易物的法子，金銀在大部分時間裏並不算好使，價格也會更貴一些。林驚雨他們還又買回去了幾匹看著格外精神的小馬駒，大約也就是一歲出頭。

  這樣的馬十分難得，一般而言是不會賣給中原人的。

  說起來也是巧，那押送馬匹的商人因為路途遙遠的緣故，生了一場大病。這草原之中，雖然草藥眾多，可好大夫卻沒有多少，大多都是巫醫，能不能治好還要看命。

  也是他運氣夠好，正巧遇到了林驚雨。三服藥下去，他就好了不少，整個人也跟著精神了起來。為了報答林驚雨，知道他們想要買馬之後，特意挑了三公三母四皮未成年，沒有扇過的馬當做是謝禮。

  當然了，錢還是要收的。

  饒是如此，瑾王也心中大喜。

  別看不過是區區六匹馬，可這能當種馬的上好的馬匹，這些年來幾乎鮮少流入中原。這樣六匹馬帶回去，若是培養得當，十年，二十年之後，整個衛國就會多出一支強悍的騎兵。

  那馬商的馬還是偷偷送去他們營地的，而為了與他交好，林驚雨還又送了他一些長途行商常用的藥丸。

  馬商自然是連連道謝，回頭不等這連續半個月的，入冬之前最大的集市散了，就匆匆離開。

  看來，他也是怕被人發現，被人算賬。

  林驚雨不太懂這其中的緣故，瑾王確實心中有數的，那六匹小馬被略作偽裝，第二日就被暗中的十幾個護衛帶著離去了。

  這場集市是入冬之前整個草原最大的集市了，這之後要等到來年春暖花開的時候才會再聚。

  林驚雨幾乎每天都要在集市上混跡，品嚐草原這邊特色的小吃，喝他們的馬奶酒，吃一種名叫烙酥的小吃，甚至這邊牛也是可以隨意宰殺的，他們整個車隊，三不五時就有新鮮的牛肉或者羊肉來吃。

  一個集市下去，林驚雨和瑾王，連帶著小雪都被劉姑姑養得麵色紅潤，臉都圓了些許。

  等到集市結束，他們這才也收攏各種東西，準備回程了。

  再過不到兩個月就是新年了。

  回去自然是另外一條路線，而蓮花峰的事情也已經傳開了，大約如此，所以回去的一路頗為平靜。等到入了城池，之前壓著六匹小馬回來的護衛也與他們會合。

  守著連接草原的赤州城的太守姓呂，在這邊駐守了小半輩子，見到那幾匹馬也是見獵心喜。等到他們回來，他又是宴客，又是安排歌舞，甚至恨不得送瑾王幾個嬌美如花的妾室來，為的就是留下那幾匹馬。

  嬌妹的小妾自然是沒有送成的，畢竟一起來赴宴的還有林驚雨。再看瑾王宴席之上，是不是幫著林驚雨添茶，夾菜，就算是傻子也看得出來瑾王對王妃的重視了。

  這種情況下送小妾，那不是討好，那是得罪。

  呂太守粗中有細，帶著幾分小精明，當下就止住了送小妾的念頭，那幾個人根本就沒讓上前麵的酒宴上露麵。

  整個酒宴還算是成功的，雖然瑾王沒有鬆口留下馬匹，可也隱隱透出了等到有小馬駒了，到時候率先往他這邊送一些過來。

  三匹種馬可不隻是能跟那三匹小母馬交配的，等回去了，還要尋一些健壯的母馬，這樣得出的小馬崽也是不錯的。

  若是運氣好，甚至還能比草原上的馬更健壯一些。

  呂太守覺得，這樣的結果也不錯。反正一開始，他也沒真的覺得能留下那六匹小馬駒。

  然而，他放棄了送小妾的計劃，可被選定的小妾人選卻有些不甘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