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鬧的聲音離他們並不算太遠，瑾王護著林驚雨一路過去，薛九林則帶著人跟在他們身後，小心不讓他們被看熱鬧的人擠開，以至於失去了保護的目標。

  很快，他們到了一個攤位前麵。

  這個攤位上的東西不算多，除了一些常見的草藥之外，還有一些成品的藥丸。

  攤主是個三十多歲的矮胖漢子，留著絡腮胡眼露凶光地看著站在攤位前的一個小姑娘。小姑娘額頭不知道什麽時候被砸了一下，劃破了一道口子，正往外冒血。

  饒是如此，小姑娘也沒有退縮，反而怒氣衝衝看著漢子，大聲道：“你謀財害命，什麽寧安居不寧安居的我不知道，可你一個藥丸賣了張大叔兩百文錢，張嬸嬸吃了非但沒有好，反而冒肚拉稀不止，這事兒你怎麽說！”

  “臭丫頭，我警告你少管閑事。不然下次爺一個石頭過去，要了你的小命！”漢子冷笑了聲，“你說什麽張叔叔張嬸嬸的在哪裏？有本事讓他們來跟我對峙啊！”

  他說著越過了攤位，伸手就想去抓那個小姑娘。

  偏偏小姑娘看著瘦弱，人卻很機靈，直接一個閃躲往人群中鑽，一邊跑一邊喊：“你賣的藥把人給治壞了，難不成還想報複我不成？你要是敢抓我，我就敢報官！到時候看看是誰害怕！”

  小姑娘說著躲開了幾次壯漢的捕捉，最後剛好躲在了林驚雨和瑾王的身後，大聲道：“你要是不把錢賠出來，我就一直在這叫嚷，讓你做不了生意！”

  漢子一個箭步衝上前來，“老子吃下去的東西就沒有吐出來的道理……”他說著伸手想要推開擋路的瑾王，卻不想剛伸手一側就有一隻手快如閃電一般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

  壯漢冷不防吃痛，大聲慘叫了起來，薛九林這才一把推開了他，沉聲道：“我家主子也是你能冒犯的！”

  他說著一個跨步擋在了瑾王和林驚雨的前麵，而之前跑來跳去的小姑娘也偷偷在後麵露出了腦袋，吃驚地看著這一幕的變化。

  林驚雨回頭看了一眼身邊的小姑娘，正巧她也抬頭看了過來。

  她衝小姑娘眨了眨眼，小姑娘一愣，轉而對她露出了一個笑容。

  然後，小姑娘從薛九林的身後躥了出去，大聲叫道：“退錢！不然我就去報官了！”

  “你！”壯漢吃了虧，又不確定林驚雨他們是不是準備多管閑事，隻能怒視小姑娘，猶豫了一下才把手收入懷中，扔出來一串錢：“算老子倒黴，趕緊滾！”

  小姑娘一把接住了錢，隻低頭看了一眼正想說話卻見那壯漢死死瞪著她，幾乎是要吃人一般的樣子。

  雖然這一串最多也就是一百文錢，可小姑娘還是忍住了，把錢收好，衝著林驚雨點頭道謝，一溜煙就跑入了人群之中。

  眾人見鬧事的人跑了，一時間看不了熱鬧，這才三三兩兩地散去。

  擺攤的壯漢也是罵罵咧咧地回到了攤位後麵，林驚雨這才緩步上前看著他擺在攤位上的草藥。

  這些都是常見的草藥，不知什麽錢，而且處理得也並不是很好。

  她簡單翻看了下，又看向壯漢：“剛剛聽聞，你這裏有京城寧安居的成藥藥丸？”

  矮胖的壯漢抬眼看了林驚雨一眼，又滿懷戒備地看了一眼站在她和瑾王身後的薛九林，不耐煩道：“是啊，你要買？五百文一顆！”

  林驚雨揚揚眉，這價格，幾乎已經是寧安居一些便宜藥丸的十倍了。實際上，縱然是寧安居的藥丸，也鮮少有超過五百文一顆的。

  不過，她並沒有多說什麽，隻問道：“你這邊都有什麽藥丸？”

  壯漢見她還問，這才耐著性子開始報上了一些藥丸的名字。

  都是一些常見的，有益氣補腎的，還有治療拉肚子的保和丸，又或者是旁的一些治療高熱不退等的藥丸。

  名字倒是都對，林驚雨並不十分關注寧安居裏藥丸的去處，被人買來再去旁出高價賣出也不是不可能的。不過，之前那小姑娘說眼前的漢子所賣的藥丸是假的，差點吃出了人命。

  而此人又一口咬定藥丸是來自於寧安居，她就不得不謹慎三分了。

  “我能看看你所說的藥丸嗎？”

  漢子抬頭飛快看了林驚雨一眼，然後露出了一絲明顯算計的笑容。

  “看到是可以看，但是這些藥丸都是用上好的藥材製成的，打開一次就會散去一些藥性，你要看藥丸，看一次十文錢！”

  看藥還要給錢？

  林驚雨徹底被對方的無恥給鎮住了，一時半會兒竟然想不出什麽反駁的話來。

  到是瑾王聞聲輕笑了下，道：“你這裏總共有幾瓶要，我們都要看一下。你算下多少錢？”

  漢子手裏也不過是十幾瓶藥，有些還是作用相同的。瑾王示意薛九林上前給錢，然後彎腰拿起了那些藥瓶遞給林驚雨，讓她來檢查。

  藥是真的藥。

  藥瓶一打開，林驚雨聞著裏麵的味道就能確定，藥是沒有錯的。

  她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賣藥的壯漢，然後小心翼翼從裏麵倒出了一丸藥。

  從色澤和成品的特征來看，確實是寧安居出的藥丸。這點，林驚雨倒還是能認得出來，隻是仔細分辨，她還是察覺了不妥之處。

  這是寧安居裏，存放超過一年，已經快沒有藥效的藥丸。

  之所以打開瓷瓶聞著藥味濃鬱，是因為瓷瓶一直都是密閉的狀態，打開的一瞬間確實能夠讓人的嗅覺產生錯覺。

  還有，這藥丸與藥瓶上所寫的名字，並沒有對上。

  藥是真藥，雖然藥效可能隻有原先的一半都不到，可並非是假藥。可若賣出去的藥，藥不對症的話，那就真的是會要人命的。

  林驚雨想起之前那小姑娘喊的話，說有人吃了漢子賣出去的藥腹瀉不止，臥病在床不由皺了皺眉頭。

  能夠造成腹瀉不止的藥不多，然而如果病人原本就有腸胃不適或者是表裏失調等症狀，又吃錯了藥的話，很容易造成這樣的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