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胎兒已經大的緣故，所以不能長時間用針灸止血。幸而這一摔也並不算嚴重，雖然見紅也動了胎氣，更幸運的是林驚雨就住在他們對麵，所以醫治及時，沒有出什麽大的問題。

  等到趙太太喝了藥漸漸睡去，林驚雨這才收了她腹部的針，示意一旁丫鬟照看趙太太，這才對趙西祁道：“趙公子借一步說話。”

  趙西祁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昏睡過去的趙太太，她的臉上還帶著些許的淚痕，這才忍住擔憂跟著林驚雨一並走了出去。

  “顧太太？”趙西祁一出來就壓低聲音問道：“我家娘子情況如何？”

  “如今情況算是勉強穩住了，但是這次意外傷到了趙太太的元氣，對腹中胎兒也有影響。所以，我建議伺候最少半個月的時間，趙太太需要臥床靜養。若是恢複得不好，甚至可能要一直靜養到臨盆。”

  林驚雨看了一眼趙西祁，見他神色難看，卻還是把下麵更重要的話給說了出來。

  “趙公子可知道，你太太這一胎胎位並不正，我剛剛摸胎安撫胎兒的時候感受到，他頭腳是顛倒的？”

  趙西祁聞言隻深吸了一口氣，半響才緩緩舒出了這一口氣，沉聲道：“我知道的，多謝顧太太提醒。”

  一直等在外麵的瑾王這才走了過去，輕輕扶住了林驚雨的肩膀，低聲道：“我們進屋，你先洗漱一下，再坐下說話。”

  林驚雨為了救趙太太母子，如今手上尚且還帶著些許的血跡呢。

  屋內，薛如穎早已經準備好了溫熱的手，幫著林驚雨簡單清洗了一下，這才陪著她出來。

  外麵趙西祁正在與瑾王說話。

  “早在近一個月前，她就曾經動過一次胎氣，也是那次，家中請來了穩婆摸出了她這一胎胎位不正。”趙西祁說這話的時候眼睛微微泛紅，仿佛有淚光閃過。

  林驚雨緩步走了過去，沉聲道：“既然如此，你們怎麽還會長途奔波從玉陽到東陽城來？”話剛說完，她一愣，轉而明白了過來。

  從年後秦大人就不斷給醫學院這邊找適合剖腹產的孕婦來，而一次次剖腹產的成功，隻怕也並非隻在京城內外傳遍了，說不得遠一些的地方也有消息靈通的人聽聞了這些。

  比如眼前的趙西祁。

  果然，接下來趙西祁的話印證了林驚雨的猜測。

  “……我特意找從京中回來的商人打聽了，聽聞醫學院那邊確實可以幫胎位不正的孕婦做剖腹產，而且事後都是母子平安，所以我這才帶著她一並上京的。”

  “如今距離京城也不過是兩天的路程了，誰知道竟然發生了意外。”他說著搖頭，又深吸了兩口氣，眨了眨眼睛。

  林驚雨一時有些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隻能說，這可能就是緣分吧。

  若是沒有今晚這個意外，他們說不定就會擦肩而過。等到趙西祁夫婦趕到了京城就會打聽出她離京的消息。

  自然了，如今白露帶著君子期也是一樣能夠給人做剖腹產的。不過，既然他們遇上了，而趙太太如今又隻能臥床養胎，那她也不會袖手旁觀就是。

  趙太太的情況，很可能不能支撐她走完東陽城趕到京城這段路。

  除非她身邊還能有一個像林驚雨這般擅長針灸的女醫，不然的話，她最好是從現在開始就臥床靜養。否則，下一次動胎氣，說不定就會一屍兩命。

  別忘了，她並非是動胎氣早產那麽簡單。

  若是一般孕婦早產，多少還是有五成掙命的機會的。可趙太太這一胎胎位不正，一旦早產……

  林驚雨舒了一口氣，沉聲道：“如今你們不好趕往京城。”主要是，她和瑾王才出去兩天就回去，定然是勞師動眾的。

  再讓人知道他們是為了趙西祁這樣一對默默無名的夫婦回京，隻怕會惹來更多的風言風語。

  “而且，你口中的瑾王妃，早兩日前剛好和瑾王一並出京北巡了。”林驚雨說著抬頭看了一眼瑾王，衝他歉意地笑了笑。

  瑾王如何看不出林驚雨這一眼究竟是什麽意思，因此隻眼底帶著淡淡的笑意點頭示意，並沒有做出反對。

  趙西祁還未曾想明白林驚雨這話中的意思，就聽到林驚雨道：“不若你在這東陽城中租賃一個院子暫住，等著趙太太安養兩日，我再看看情況是否能給她做剖腹產。”

  “這……”趙西祁原本就是茶商，平日裏也算得上是交友廣泛，一時間愣怔了片刻，然後突然起身拱手道：“我竟然是有眼不識泰山，沒有認出瑾王殿下和王妃！”

  說著他拱手長稽，沉聲道：“我這就讓人去租賃院子，內子還請王妃多多費心才是。”

  “趙公子客氣了。”林驚雨淡淡道：“在病人麵前，我就隻是一個大夫而已。”無事的時候，對外她是王妃，身份地位都不算低。然而，麵對真正需要的病人時，她就隻是一個大夫，這是她的職業素養，與身份無關。

  總不至於，她一個大夫，對於病人是什麽身份，什麽地位還挑三揀四的吧？

  不看禦醫院的禦醫們，雖然平日裏隻給皇上，皇後，或者是王公大臣看著，可這兩年醫學院的義診，他們給那些百姓看診也沒有絲毫的怨言。

  得知了林驚雨的身份，趙西祁回去的時候精神了不少，眼底也帶上了幾分的喜意。等著人離去，瑾王讓人送了熱水過來供林驚雨洗漱，這時林驚雨才低聲道：“因為這件事情耽誤了行程，王爺不會生我氣吧？”

  雖然當時瑾王也點頭同意了，可如今趙西祁不在，林驚雨還是忍不住再確認一次。

  瑾王低聲輕笑，拿著帕子幫她擦拭了臉上的水珠，這才低聲道：“又不是什麽大事，更何況，我們也並非是急著去哪裏，一路走走停停，或者看風景，或者是給人看診，都是不錯的。再者，若我們真裝作不知道離去，怕之後你也再沒有遊玩的心情了。”

  見他真的沒有生氣，林驚雨這才笑著湊過去，飛快在瑾王的臉頰旁親了一口，這才道：“王爺知我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