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一把抓住了椅子的扶手，勉強穩住心神把那些幻覺從腦海中甩出。

  然而，她一瞬間的異樣還是被人看在了眼中。

  王夫人擔憂地看著她，“王妃可是身體不適？”

  林驚雨迎上那擔憂的神色，甚至沒有聽到一旁蘇晴的關懷，隻愣了片刻，然後才扯出一個勉強的笑容，道：“身體是有些不適，失禮了。”

  她說著垂下眼簾衝人點了下頭，避開了看到王夫人的可能，低頭端起一杯茶水，一雙眼睛隻盯著茶水。

  王夫人遲疑了下，這才道：“不然讓人請為禦醫過來，幫王妃看看？”

  “那倒是不用了，隻是一時有些頭暈，我略微坐一會兒就好了。”林驚雨立刻拒絕，轉而看向了旁邊的蘇晴，笑著道：“表嫂難得有空，我們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

  蘇晴扯了扯唇角，見她確實無礙，這才道：“是有些日子了。”她跟林驚雨根本沒有什麽交情，幾次見麵實際上都並不算愉快，如果不是王夫人要拉著她來找林驚雨的話，她是根本不會來的。

  林驚雨卻不太願意理王夫人，隻抓著蘇晴說話。

  饒是如此，她也敏銳地感覺到了在這期間，王夫人一直看著她。

  等送走了這兩人，林驚雨緩緩舒了幾口氣，一隻手輕輕放在了心髒的位置，在心底問道：“你究竟想做什麽？”

  自然沒有人回應她。

  林驚雨等待了片刻，然後自嘲地笑了笑。

  她真的是瘋了，竟然真的用心去詢問“對方”。

  輕輕搖搖頭，林驚雨讓小滿給她去煮了安神茶，捧著安神茶喝了大半杯後她幹脆直接躺下休息了。

  安神茶能夠確保林驚雨睡夢之中不會做夢，這點劑量足夠她睡上一個多時辰。等林驚雨睡醒的時候，瑾王已經回來了。

  “王夫人來了？”雖然是詢問，可是瑾王的臉色並不太好看，扶著林驚雨坐起身，這才道：“若是不想見，下次直接讓人打發了就是。”

  林驚雨笑著道：“無緣無故的，總不好把人拒之門外。”更何況，她雖然害怕見到王夫人，可心底深處卻又隱隱約約有個念頭是想要見到王夫人的。

  林驚雨自覺這點念頭肯定不是自己的，而應當是原主的。

  她都霸占了原主的身體……平日裏自己躲著也就算了，可王夫人真找上了門，她再不見，總覺得有些說不過去。

  瑾王看著她睡了一下午還有些發白的臉色，忍不住摸了摸，低聲道：“我是有些擔心你。”

  林驚雨這般模樣，看著實在是讓他心疼。

  林驚雨疑惑了下，並不太懂瑾王話中的意思，直到坐在鏡子前才隱約察覺了自己的臉色不對。她衝著鏡子裏的自己笑了笑，決定晚上睡覺前要再喝一碗安神茶，好好休息一番才是。

  林驚雨的身體頗好，這些年來雖然偶有感冒的小症狀，卻是從來沒有得過大病，連著發燒都是少有的。這般好好休息了幾天，她果然又變得神采奕奕起來。

  王夫人上次見過林驚雨之後再沒有主動出現在她麵前，不過聽前去王府看診的井禦醫提及，說是王之昊傷勢恢複得並不好，王夫人每日裏掛心他，也是很忙碌。

  林驚雨暗暗鬆了一口氣。

  瑾王的祛毒和排毒進行得頗為順利，有了劉及的幫忙，加上林驚雨和柳長青原本就對瑾王的身體了解，到了三月底的時候，瑾王體內的餘毒已經排出了大半了。

  三個人利用實驗室的器皿做了多次檢查，分析瑾王的血樣，甚至是皮膚和毛發，加之診脈、聞訊，這才得出了如今瑾王身體在好轉的結論。

  這樣的結果讓三人受到了不小的鼓舞，對他們之前製定的治療方案也愈發自信起來。

  瑾王人看著倒是比之前消瘦了些，因為每隔三日就要泡一次藥浴的緣故，整個人身上都散發著淡淡的藥味，說不上難聞，可也並非是藥香。

  這些日子來，他雖然不長去上朝，上一次朝就要病上三五天，可對於朝中的事情他也並非半點不清楚。恰恰想法，對於朝中發生的事情，他比大部分人認為的都要清楚。

  甚至有些事情都是他推動發生的。

  不過，縱然是他也對王家的發展有些目瞪口呆了。

  “真的是始料不及。”這一日，瑾王難得入宮一趟，和皇上說起了王家的事情。雖然當時挑了王如梧和王如楓下手，他和皇上都是抱著挑撥王家內部關係的想法，可效果有這麽好，還真的是始料未及。

  井禦醫在林驚雨跟前說得還算含蓄，對於皇上和瑾王的詢問，他自然是不會為王之昊隱瞞半分的。

  簡單而言就是，王之昊這個人徹底是“廢了”。所以，這些日子他整個人幾乎都處於一種半瘋癲的狀態。畢竟，哪個男人知道這樣的結果也不可能輕易接受的。

  這幾天，王府裏麵已經抬出去了兩個人了，都是渾身是傷，用一卷破席子卷著半夜丟去了亂葬崗。

  “……”這樣的消息讓皇上臉色變了變，不過最終沒有說什麽。

  瑾王垂下眼簾，沉聲道：“那些人雖然是賣身給王家了，可也是皇上的子民，他們這般隨意打殺，實在是枉顧國法。”

  衛國的法律還算是嚴明，特別是對於人口買賣這一項。

  不管是家生子也好，買回來的奴仆也罷，都沒有任由主人打殺也沒有人管的可能性。雖然各家都有應對的辦法，例如與家人協商賠錢，然後報成病喪。又或者是直接報官，說是奴仆偷盜，這對於奴籍的人來說，也同樣是死罪。

  這種事情屢禁不止，然而也不能發現了還當做什麽都不知道。

  瑾王對於王家的做派可以說是深惡痛絕了。

  皇上聞言眉頭皺起，想了想才道：“此時暫且按下，等合適的時機一並提起。”

  瑾王也沒有立刻就跟王家算賬的意思，聞言隻笑了笑，道：“臣記下了。”

  人命雖然看似可悲，可對如今的情況來說，卻不是最重要的。瑾王這次來最重要的事情還是另外一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