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回京一次可以算得上是來去匆匆，等著宮中的皇上得知消息的時候，她已經帶著人馬出京了。

  “生水竟然會有如此危害？”皇上對她的行蹤倒是沒有特別在意，更在意的還是柳禦醫所說的另外一樁事情。“連著你都沒辦法？”

  “若是病症沒那麽嚴重，臣倒是敢下手，可東峻侯府那位姑奶奶已經是命懸一線了，臣實在是連五成把握都沒有。”柳禦醫如實說清楚這其中的關鍵，然後還拿出了林驚雨所開的藥方作為對比。

  皇上聽得一知半解，卻也明白了此事的重要性。

  因為柳禦醫說得極為清楚，這些蟲卵不止存在於生水之中，甚至一些用手碰觸的地方也會有，有各種傳染途徑。有些孩子隻是不洗手就捏著糕點吃了，說不得就會染病。

  按照說法，有些孩子體弱，說不定就是因為肚子裏有蟲寄生，吸取了主人的養分，這才造成孩子體弱易病，一個風吹草動就容易感冒發燒，甚至沒了性命的。

  如今這樣的時代，誰家沒有死個幾個生下來沒有站住的孩子？縱然是皇室，皇上也曾沒過兄弟姐妹。

  “這……這病果真能防治？”皇上忍不住問道。

  柳禦醫道：“昨日我與攝政王妃聊了許多，也總結出來了一些基本的防治辦法。這自古都說，病從口入。這被稱之為寄生蟲的病症更是不例外。我們兩人商議，覺得有一項最為簡單且不耗費多少錢銀的辦法可能最為有效。”

  “哦！”皇上大喜，起身道：“說來聽聽。”

  “其實總體來說隻有一句話，那就是，飯前便後要洗手。還有一句就是，不喝生水勤洗手。”柳禦醫想起林驚雨說這話時的表情笑了笑，補充了一句道：“這話還是王妃所言。臣仔細一想，可不就是這事兒嗎？不喝生水勤洗手，這勤到什麽地方呢，自然是飯前便後。”

  皇上也不嫌棄他說這話粗俗，仔細一想忍不住點頭，半響才道：“此事也當認真才是，回頭你上一份折子來，把此事說個清楚，朕要當朝議政，然後傳遍天下。”

  這樁事情來得剛剛好，不大不小，說不大確實隻是百姓的衛生問題而已。說不小，卻又實實在在關乎到民生。正適合當他親政的一個敲門磚來試探朝中的反應。

  柳禦醫沒想到皇上竟然如此重視，聞言愣了下才立刻應下。

  皇上來回走動了幾句，等心頭的興奮勁兒過去了這才又道：“之前你與攝政王妃研究的湯藥，可有結果？”

  “臣與攝政王妃商討出了幾張方子，其中一張藥效更溫和一些，適合三歲以上，十歲以下孩童使用，另外一張藥效則更好一些，更適合十歲以上人使用。”柳禦醫說著把兩份藥方一並呈給了皇上。

  皇上低頭看了看，然後才道：“人的體內真的會有蟲寄生？”

  “大多數人都會有，不過大部分情況並不嚴重而已。”柳禦醫低聲道。

  “那朕準許你在宮中給這兩張藥方各挑選十人，讓他們吃下看看結果。”皇上沉吟片刻，終於下定了決心要看看是否真的如同柳禦醫所說那般。

  柳禦醫沒想到竟然還得了這麽一個活兒，仔細想了想這可也是利於萬民的好事，因此連忙應下。

  皇上自然不會由著他一個人去忙碌，幹脆點了個名道：“徐大伴，此事你從旁協助柳禦醫。”

  徐大寶在旁也應下，這才匆匆跟著柳禦醫一並退了出去。

  等出去走得遠了，徐大寶這才問道：“柳禦醫剛剛對皇上所言，都是實情？人體內真的有蟲子？”他說著還是有些心驚肉跳的感覺。

  柳禦醫歎了口氣，“我豈敢說欺君之言，大伴若是不信，盡管挑選人出來就是了。不敢說人人腹中都有蟲子，可總歸要過半數人都有的。”

  徐大伴又是不信又是害怕，因此格外配合柳禦醫，很快就挑選了二十個人，十歲以下十人，五男五女，十歲以上十人也是五男五女。

  柳禦醫早早去禦醫院抓好了藥，讓閑著的醫助把藥都熬好，見了這幾人也不把脈直接讓他們喝藥。

  甚至於，連著恭桶都給他們準備好了，等眾人肚子疼了起來，一人一間去方麵。

  這時候圍觀的人就不止徐大伴了，連著禦醫院裏當值的人都過來圍觀了。問起來說是打蟲藥，不少人一愣轉而露出了一言難盡的表情。

  這般折騰了半天，所有人都如廁過之後，徐大伴這才讓人去檢查這些人的汙穢之物。檢查的結果一出來，徐大伴當下臉都白了。

  二十人中，竟然有十三人汙穢之物之中有蟲子。

  “這這這……柳禦醫還請給我也開上一副藥。”徐大伴甚至還忍著惡心大膽看了一眼那些蟲子，頓時臉色發白，一把抓住了柳禦醫求藥。

  其餘禦醫得知這個結果也是大驚，沒有想到宮中竟然也是如此。

  不要說是徐大伴的，就連著禦醫們也都忍不住想要給自己和家人開這麽一劑藥了。

  柳禦醫見狀忙道：“諸位不必如此驚慌，成年人很少會如此的。徐大伴選擇的都是小孩子，縱然十歲以上也是不超過十五歲，這才如此嚴重。”

  饒是如此，也未曾勸住眾人，徐大伴臨行之前匆匆交代讓其中一個醫助一定要記得給他熬上一碗藥，等他休息的時候過來喝。然後才跟柳禦醫帶著那二十個被嚇得臉色有些發白的內侍和宮女去麵聖。

  林驚雨怎麽也沒有想到，這還一天不到的功夫，柳禦醫竟然已經把事情“鬧”得如此大了。她此時正在綠竹園中修書，順帶把董如明這個病例也寫了進去。

  董如明這個病例確實少見，一般成年人腹中縱然有蟲也不會如此嚴重。她寫得極為詳細，不止寫清楚了引發病症的各種原因，也把一些簡單的防治辦法寫進去。

  她這邊寫著，瑾王在一旁給她研磨，順便端茶送水權當賠不是。

  見林驚雨停筆，他眼明手快，立刻端過去一碟子洗幹淨的葡萄，捏起一顆道：“我給王妃剝個葡萄，王妃嚐嚐味道可好？”

  說罷衝林驚雨露出招牌的笑容，試圖使用美人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