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笑了笑，道：“我出來的時候診了脈，情況還不錯。”她說著轉頭看向董老夫人，低聲道：“府上讓廚房熬些小米粥吧，什麽都不要放，隻放些許鹽就可以了。”

  “那湯用雞湯？”

  “雞湯太過於油膩，隻用清水煮。小米也不要多放，盡量熬煮到軟爛，好克化才是。”林驚雨認真囑咐了一通，等著鄭嬤嬤親自去廚房傳話，這才又道：“病人經過這次大難，身體定然受損，隻怕不好好調養個一兩年，是很難恢的。”

  一旁柳禦醫點頭，補充了一句：“縱然調養得當，隻怕也比常人要弱些。以後飲食怕是要更注意，盡量以清淡，滋養為主。”

  董老夫人見兩人已經說起了日後調養的事情，心中漸漸安定下來。

  而室內，董如明隻覺得腹痛如絞，一時恨不得咬斷了自己的舌頭。兩個丫鬟見狀不對，連忙按照林驚雨之前交代的把一個軟墊塞入了她的口中，低聲勸道：“夫人可要撐住啊，想想家中的小少爺！”

  董如明一時神色竟然變得狠厲起來，咬著口中的軟木咬得牙齦出血都不曾鬆開，竟然真的這般撐了過去。

  林驚雨算著時間，覺得差不多了，立刻進去讓兩個丫鬟幫著董如明清洗，然後再一次給她腹部針灸。

  董如明此時意識已經有些恍惚，隻是人還沒有暈過去。她渾身上下的衣服都被浸透了，雙唇蒼白，透著些許血絲，頭發散落貼在額頭和臉頰上，看著格外的狼狽。

  林驚雨低頭衝著微笑，柔聲道：“恭喜董姑娘，熬過了這一關。”

  董如明這才鬆了一口氣，雙眼微微合上，昏睡了過去。

  林驚雨給她診脈，確認她現在情況比預計的還好，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留下丫鬟給她擦拭更衣，然後退出去開另外的藥方。

  董如明身體虛弱，因此不可能做到一次性把她腹中的蟲子都打下來，林驚雨藥方之中還下了能讓蟲子失去活性的藥物。

  董如明撐過了這一次，身體就可以慢慢調理，等略微好些再進行第二次打蟲了。

  而這期間，林驚雨會一直給她開藥，讓她腹中的蟲子失去大部分的活性。

  董如明昏厥過去了大約兩刻鍾，人又慢慢轉醒，這一次她感受到了難得的饑餓，一睜開眼睛喝下了半杯糖鹽水，開口就道：“家中可有什麽吃食，我有些餓。”

  這話一出口，不止是身邊的丫鬟，就連著她自己都愣住了。她有多久沒有感覺到餓了？

  而丫鬟早已經歡快地跑了出去，喊道：“姑娘說她餓了！”聲音中帶著幾分顫抖和歡快。

  董老夫人聞言大喜，立刻道：“之前吩咐煮的小米粥，快讓人送來。”

  孤孤單單一碗小米粥，煮粥用的是清水，裏麵隻放了一點鹽略微有些味道，除此之外竟然再沒有別的了。可饒是如此，董如明也喝得如同珍饈一般。

  小小一碗粥，她不過是一盞茶的功夫就喝完了，喝完之後這才覺得舒服了些，忍不住長長舒了一口氣，低聲問道：“可還有？”

  “王妃和柳禦醫都交代了，姑娘是大病如今勉強算初愈，不能多食。”一旁丫鬟低聲交代。

  董如明聞言一愣，轉而竟然笑了起來，道：“好，那我就謹遵醫囑。”

  她說這話的時候，董老夫人就在一旁，聞言笑著道：“這就對了，這就對了。”想起林驚雨所言，她還是忍不住歎息了聲：“你這孩子，既然病了，怎麽不早早回京看診，非要拖到這個時候……”

  董如明被她說得忍不住落淚，低聲道：“我也是怕母親擔心……”

  母女兩人抱頭痛哭，而另外一處，林驚雨正在和柳禦醫一起研究董如明腹中的蟲子。

  “這種病症，不少鄉下地方都會有。不過也並不算是常見的病症，我跟著家父遊學行醫的時候曾經見過一個，是一個未出閣的姑娘。她小腹隆起，所有人都以為她的是有孕了，家中人也不理解，把她趕出了家門。”說起往事，柳禦醫忍不住歎息，“後來還是一位父親看出了不對，替她開藥治病，她這才好了。”

  幸而當時發現的早，這才救回一條人命。

  林驚雨聞言也是歎息了一聲，怎麽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遇上這樣的病症。

  “隻是，這樣病究竟是從何而來，為何單單是病人的病，卻是說不清楚。”柳禦醫說著無奈搖頭，轉而看向了林驚雨，“不知道王妃可有什麽猜測？”

  林驚雨不止有猜測，還知道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勉強提起精神，簡單把寄生蟲的來源說了一遍。

  道理十分簡單，十有八、九都是飲用生水造成的。

  “這……”柳禦醫有些不信，“不要說是那些農民，縱然是我年輕的時候遊學，偶爾幹渴難耐也是會直接從河中舀水來喝的？！”

  林驚雨點頭，“水中有不少我們看不到的蟲卵，有些喝下去直接就被消化了，還有些就在人的腸胃之中活了下來，靠吸取人體的養分成活。這東西吸收的越多，人就越是消瘦。而且，它還能夠在人的體內繁衍，等它足夠多的時候，就會造成‘假孕’的現象。”

  柳禦醫露出了一副一言難盡的表情，林驚雨忍了忍，壓下了胃裏的翻湧這才低聲道：“想要擺脫這種病症，一則是不要喝生水，哪怕是自家井中打出來的水，也是有可能有蟲卵的。最好全部都燒開了再喝，哪怕不是喝茶呢！”

  “那二呢？”柳禦醫忍不住問了一句。

  林驚雨垂下眼簾，笑著道：“二則是量產打蟲藥。讓人每年都吃一次，以達到效果。”

  實際上，縱然體內有寄生蟲，能達到像柳禦醫見過的，又或者是董如明這種情況的也很少，一年一次打蟲藥也就足夠了。

  柳禦醫沉吟了許久，然後才問道：“那打蟲藥，成本可高？”

  林驚雨心中盤算了下，然後搖頭道：“成本不算高，可真要在全國內推廣，免費發給百姓，也是一筆不小的支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