婁尚書一聽瑾王問戶部今年的賬，立刻覺得頭疼。

  之前為了“國慶閱兵”一事，花銷實在是不少，而今年才過去三四個月，戶部縱然還有錢也不能由著他們使。

  婁尚書下意識捂緊了自己的荷包，轉而才意識到不對，直接問道：“王爺是想要做什麽？”怎麽還帶著謝擎和霍將軍，甚至還帶上了鴻臚寺的薛莫之。

  這幾個人難不成是想要把戶部給搬空了不成。

  瑾王作為領頭人隻笑了笑，對婁尚書警惕且不歡迎的態度不以為意，自己尋了個位置坐下，甚至還叫了一旁的人去給他們沏茶，這才笑著道：“婁尚書別急，今日來並非是壞事，若是辦得好，說不定今年還能給戶部增加一項收入呢。”

  婁尚書一句話都不信。

  先皇駕崩之後，身為攝政王的瑾王就是端著這麽一副萬事好商量的笑臉，把三省六部的人都好好調教了一番。戶部雖然沒有其他幾部那麽頭鐵，可也吃了不小的虧。

  這會兒看到瑾王這般笑，婁尚書就覺得肝疼。

  偏偏瑾王還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先是問了婁尚書這幾日可忙，又問他早飯吃了沒，接著問了“國慶閱兵”的開銷。

  婁尚書陪著他說了一刻鍾的閑話，等著人送來了茶水，幹脆揮手讓人都退出去，這才問道：“王爺究竟是想要做什麽，這一大早的來我戶部，還帶著霍將軍，謝大人和薛大人。”

  瑾王笑著道：“有一樁事情，想要提前跟婁尚書提個醒。”

  婁尚書警惕地看著他，等待著他下麵的話。

  果然，瑾王接著道：“婁尚書可有國子監每年開銷的單子？”隻要正常考入國子監的天下學子，皆是免學費，管食宿的，甚至還一年四季各有兩套衣衫。

  婁尚書實在看不出瑾王的意圖來，隻好讓人去尋國子監每年開銷的賬本，道：“若是下官所記不錯的話，上一年國子監一年開銷在兩千餘兩，另外還有糧食近三千斤。”

  至於菜蔬和肉之類的東西，則是直接給錢，由國子監購買的。

  婁尚書說著看向瑾王，道：“再前一年，大體數據雖然有差距，可也相差不多。”

  說話間，國子監的賬冊被送了過來，婁尚書簡單翻看了兩下，發現自己所說數據並無差錯，這才遞給了瑾王。

  瑾王簡單翻看，記下國子監的各種開銷，然後才問道：“國子監共有老師幾人，學生又有多少？”

  這問題婁尚書也對答如流，畢竟花的都是他……戶部的錢啊！

  “國子監分國子學，太學和四門學，老師共計三十二人，學生共計四百二十九人。”婁尚書見瑾王仿佛還想問，幹脆接著道：“老師每年每季有三套衣衫，夏日有消暑補貼，冬日有取暖費，每月核算是五十斤糧食，若是在食堂吃飯則直接交給食堂。”

  “學生每人每季有兩套衣衫，不管冬夏都沒有補貼，每月核算有三十斤糧食，一樣在食堂吃飯的話就直接交給食堂。若是自己做也可以直接從食堂領走糧食。”

  “食堂這邊，每月都有補貼木柴和菜蔬等物，不過也是直接拿著賬單來報銷的。餘下錢銀則是用來發放國子監老師的俸祿的。至於老師之上官員的俸祿，則另外記賬，由吏部一同報過來發放。”婁尚書看向瑾王，“不知道王爺可還有什麽需要問的？”

  “……”瑾王沉默了下，然後問道：“若是重建一處國子監，大約需要多少錢銀？”

  婁尚書正好端著茶杯喝水，聞言一口氣沒提上來，口中的水直接噴了出來，發出了驚天動地的咳嗽聲。

  “咳咳咳咳！”他咳得一張臉漲紅，忍不住跟瑾王確認：“王爺說什麽？再建一處國子監？！”有錢沒地方花了嗎？現在的國子監不是用得好好的！

  “也並非是國子監，而是一處傳道受業解惑的學院。”瑾王說著，臉上笑容更加柔和的三分：“最好不要太差，能讓入學的學生感受如同在國子監一般。”

  婁尚書深吸了兩口氣，調整好心態這才道：“不說京中是否還能劃下這麽大一片地方來做學院，隻說京中已經有了國子監了，何苦再仿照國子監建造一處地方呢？”

  “國子監不是還有他們的學生和老師嗎？”瑾王笑著道：“總不好讓他們騰出來地方，不是嗎？”

  “……”婁尚書沉默了片刻，決定不再跟瑾王打啞謎。他算是看出來了，瑾王今日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了。他直接問道：“王爺究竟是有何想法，不如說出來咱們商量商量，如今戶部雖然有些緊張，可真要是正事，還是能從其他各處抽調一筆錢出來的。”

  瑾王聞言笑著道：“也不是什麽大事，就是想著挨著國子監蓋一處學府，專門用來教授人學醫。”

  “這……這不是胡鬧嗎？”婁尚書猶豫了下還是忍不住道：“這學醫，去醫館啊，何必專門建一處學院呢？還要類比國子監的規格，未免太過於奢侈了。”

  婁尚書說著搖頭，沉聲道：“這是萬萬不行的！”哪怕是瑾王親自來說，也是不行的。

  瑾王不以為意，道：“來這裏可並非是隻能學習一般的醫術，還能學習如何輸血救人，如何在女子胎位不正之時剖腹接生，還有腸癰嚴重時如何剖腹處理發膿壞死的腸道。還有針灸之術，縫合之術，甚至骨折等等如何處理……”

  婁尚書漸漸聽明白，這不都是瑾王妃擅長的醫術嗎？

  說不得還要再加上一樣不孕不育呢。

  不過這醫學一時，素來都是各家的不傳之秘，怎麽王妃願意拿出來開學院教授她人？這可跟收一兩個徒弟還不一樣。

  胖的不說，這女子胎位不正時的剖腹接生，還有那腸癰壞死時的剖腹治療卻是能夠救下不少人的。至於骨折，縫合，還有輸血，也都是有利於萬民的手藝。

  婁尚書一時有些猶豫不定。事情是好事情，可也不必非要建一個堪比國子監的學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