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之前兩人都沒有覺得洺州情況會有多危險，如今可以說他們確實大意了。可事到如今，也容不得他們打退堂鼓了。

  林驚雨猜測到了，瑾王自然不會毫無察覺。見她緊張，瑾王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低聲道：“別怕，我敢進來，自然有安排的。”

  林驚雨勉強笑了下，穩住心神之後才低聲道：“若整個洺州都在俞王掌控之下，他縱容手下這般行徑，隻怕是——”

  缺糧缺藥，加上一直知道俞王有不臣之心，定然是會私自屯兵的。

  這些條件加在一起，答案呼之欲出。

  隻怕是在俞王的私兵之中也有人感染了霍亂，所以他才無心管洺州本地的疫情，所有的重心都放在了他的私兵上。糧食和藥材也都緊著他的私兵用了。

  至於前往洺州的人沒有任何消息往湖州那邊傳，隻怕是這些人已經被俞王囚禁了。

  想清楚了這些，瑾王沉聲道：“隻是不知道，他的私兵養在何處，如今又究竟是什麽情況。”

  林驚雨聞言手微微攥緊，看向瑾王道：“王爺順勢入城，一則是怕他們半路追上殺人滅口，二則是為了調查俞王的私兵養在何處吧？”

  俞王有不臣之心，所養的私兵定然不是小數。

  兩人在馬車中一時半會兒也說不上什麽來，等到尋了一個不算太好但是也不算太差的客棧住下，瑾王安排隨行假扮成幫傭的護衛收攏了下東西，安排人暗中聯係留在洺州的人手。

  林驚雨見他在洺州也安排有人手，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帶著白露下去找廚房點了幾個菜，順帶讓人準備了熱水送去房間中。

  洺州如今人心惶惶，除了一些膽子大的商人之外路上幾乎沒有什麽行人，客棧生意自然不好。客棧老板好不容易盼來了這麽一隊行商住下，自然是熱情款待。

  林驚雨要的東西很快就送了過來，一行人簡單吃喝了之後，瑾王問了附近的市場，出去轉了一圈。林驚雨留在客棧沒事，幹脆帶著白露出門去了附近的醫館。

  醫館裏倒是比旁出還熱鬧一些，除了大夫和藥童之外偶爾還會有病人。

  林驚雨一進去就見裏麵的人都帶著口罩，可見之前禦醫帶隊來洺州還是展開了一部分的工作的。隻是不知道，洺州城內的疫情控製得如何了。

  “姑娘是看病還是抓藥？”醫館裏的藥童見有人進來精神一震，立刻笑著迎上來。隻是因為帶著口罩，遮住了他大半張臉，隻能看到一雙彎彎的眼睛。

  林驚雨也笑了笑，道：“抓藥。”說著把一張早就準備好的藥方遞了過去，“抓三副。”

  藥童接過藥方低頭一看，然後為難地看向林驚雨道：“姑娘，你這藥方上其他東西都好說，隻木香一味如今不足。”

  木香是來洺州之前，林驚雨和禦醫院的禦醫們商量出來的幾個治療霍亂的方子裏必然會用到的藥材。

  林驚雨神色間沒有露出什麽異樣，道：“那勞煩小哥兒先幫我把其他藥抓齊，我再去其他醫館藥店裏看看。”

  藥童這才去抓藥，白露見狀也沒有多說什麽，幹脆拉著一個大夫問這附近哪裏還有醫館藥店，藥材會比較全。

  等林驚雨付賬拿著藥離開的時候，白露笑眯眯給她帶路，兩個人又去了另外一處醫館。

  主仆兩人走了好幾家醫館最後才買到了需要的藥材，等回到客棧林驚雨重新把藥材整合了一番讓白露拿下去讓人熬成湯，給同行的每個人泡澡。

  而餘下的藥材她分門別類收好，當做救急所用。

  瑾王回來的時候，洗澡水已經燒好了，林驚雨和他各自沐浴之後一起擦著頭發坐在了一起。

  “洺州情況不容樂觀，禦醫院裏開出來的幾個治療霍亂的方子裏的藥材，好多藥店都斷貨了。”林驚雨的頭發是白露幫忙擦的，瑾王隻能羨慕地看著，聞著屋中的藥香味道，這才道：“你去醫館藥店了？”

  “去看了看，大部分人都帶著口罩，可見來洺州的人還是起到了一部分作用的。”隻要把不喝生水、注意衛生等事項宣傳開來，霍亂的擴散就能被控製住。

  可醫館的藥不足卻是致命的，病人得不到足夠的藥，強壯些的可以熬過去，虛弱些的卻很容易就這般喪命的。

  瑾王先認真聽了林驚雨所說的話，等她說完這才低聲道：“你既然願意出門，那明日若是無聊可以去首飾店和布匹、成衣店轉轉買些東西回來。”

  這話有些沒頭沒腦，林驚雨想了下道：“有人監視我們？”

  “我今日出去，感覺有人隨行。大約就是門口那群兵丁所為。”瑾王神色間並不見凝重，反而透著幾分輕鬆，“如今看來，隻要我們不貿然離開洺州，他們不會下殺手的。”

  不過在洺州的一舉一動隻怕都會有人監視著了。

  林驚雨道：“我知道了。”

  第二日一早，瑾王出門擺出了收東西做生意的架子，而林驚雨則帶著白露逛街先是去了成衣店，給自己和白露各買了一身衣服，轉頭又去了胭脂水粉店，買了幾盒洺州城內最出名的胭脂。

  之後還逛了幾家首飾店，卻是什麽都沒買，隻是看了又看舍不得放下。

  “要不是入城的時候被攔了車，老爺哪裏會這般小氣，給的錢銀都少了。”林驚雨假意跟白露抱怨，一雙眼睛看了看跟著進來的兩個年輕男子。

  那兩個男子明顯聽到了林驚雨的話，忍不住扭頭看了一眼。

  雙方正好對上視線，林驚雨是半點都不害怕，直接道：“看什麽看，兩個男人一起來買首飾？”她懷疑地看了兩眼，嗤笑了一聲搖頭帶著白露就出去了。

  氣得那兩個年輕男人全都漲紅了臉，半響說不出來一句話。

  偏偏這主仆兩人一邊往外走，那丫鬟還一邊問：“姑……姑奶奶，兩個男人一起買首飾怎麽了？”

  “怕是有斷袖之癖吧！”林驚雨笑著說，氣得其中一個男人下意識往前邁了一步，想要叫住她理論一二。偏偏他的同伴比他更能隱忍一二，連忙拉住了他的手，壓低了聲音道：“你忘了我們是做什麽的，別惹麻煩！”

  兩人湊在一起，全然沒有看到銀店的店小二此時正一臉鄙夷地看著舉止親昵的他們，顯然是相信了林驚雨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