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驚雨見狀腳步頓了下，道：“我來得不是時候？”

  瑾王笑著起身請她坐下，道：“我與兩位大人正在說如今湖州城內的情況，你且一起聽聽。柳禦醫他們年紀大了，這會兒隻怕已經歇下了，回頭這件事情還要勞你轉告他們。”

  林驚雨了然，點了下頭道：“我們帶來了一部分藥材，可是因為不知道湖州的具體情況，所以我還原本還想著多問劉大人幾句。”

  她說到這裏頓了下，劉長舟立刻道：“林姑娘但問無妨。”

  “如今城中病人大致有多少，城外病人估算又有多少，可有去往旁處的。禦醫院和戶部的大人兵分三路，除了瑾王殿下來了疫情最嚴重的湖州之外，還有兩隊則是去往附近兩州的。到時候我們三州之間藥材可能會借調。若是不夠，還當及時往京中發消息，或者是從北方各州借調。”

  林驚雨想了想又道：“如今城中病人可有統一在一處治療？若是沒有的話，盡快清理出來一片地方，讓所有病人都集中一處。霍亂雖然沒有天花那般嚇人，可是病人若是亡故，最好還是火葬，土葬難免會影響水質，造成二次汙染。”

  “若是已經葬了的呢？”劉長舟遲疑了下，雖然城中的大夫也建議火葬，可他雖然是湖州的知州，湖州卻不是他說了算的。

  林驚雨想了想道：“那就做一些滅菌的藥撒一圈吧。”

  沒有把葬了的人再挖出來火葬的道理。

  劉長舟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道：“如今城中大約有千餘人感染了霍亂，這還是在冊統計的。不在冊的我估計還有兩三百人。至於城外，隻怕更多。”

  “至於看診的地方，我之前到是有所準備，隻是去看診的人不多，又因為病得多，官府也沒有辦法強行讓人去看診。”說起這個來，劉長舟就忍不住歎氣。

  林驚雨想了想，道：“今日就讓人去各裏宣傳，就說明日開始京中來的禦醫和大夫在某處義診，診金和藥錢全免。”

  “這倒是一個好辦法，可那些富貴人家，還有權貴人家……”

  林驚雨笑著道：“他們能請得起大夫自己看診，也算是給我們減輕壓力。我們的主要病人就是那些平民百姓而已。”

  劉長舟遲疑了下，忍不住看向一旁的瑾王。

  瑾王緩緩點頭，表示確實如此。

  劉長舟這才應下，轉頭叫了人過去吩咐下去，回頭繼續報此事。瑾王來此，自然還是要清查上一年旱災之事，還有就是霍亂的起源。

  而對於林驚雨等禦醫、大夫來說，最重要的卻是湖州城內外的疫情。

  因為分了內外，所以柳禦醫幹脆把帶來的人也都分了內外，免得城外的百姓不好入城。相比較而言，自然是在城中舒適一些，他雖然年紀大些，卻還是以身作則率先選了在城外。

  林驚雨也要選城外卻被柳禦醫給阻攔了。

  “你還是住在城內的好，不然你去了城外，我們還要特意給你安置。反而沒有住在這別院裏方便。”柳禦醫笑著道：“更何況，城內雖然舒適些，可隻怕病人龍蛇混雜，更是複雜。你的身份也能讓那些人避諱一二。”

  他說的自然是林驚雨是瑾王未婚妻的身份了。

  其他幾位大夫也笑著湊趣，把林驚雨給攔了下來。

  這般分配好了內外的兩撥大夫，第二日一早就有人帶著他們去義診的地方去了。幾個人一人一個臨時搭建的隔間，看診的病人則已經排了不少了。

  林驚雨見狀幹脆帶上了口罩，免得別人看她年紀小就看輕三分。

  其他幾位禦醫和京中的大夫見狀，也都學著她的樣子帶上了口罩，義診這才開始。

  霍亂最大的表現就是上吐下瀉，因此義診的時候不時有人忍不住內裏翻江倒海跑遠一些方便，林驚雨見狀皺了皺眉頭，叫了守著的衙役讓他們注意處理那些東西。

  “這裏麵都是有病菌的，一旦傳播開來汙染了水源就又是一番麻煩。”林驚雨幹脆給了他們一個方子，讓他們處理這些東西。

  衙役都苦著一張臉，林驚雨見狀道：“你們且放心，等今日結束，衙門會給你們燒水洗澡的，隻要注意衛生不喝生水，就好了。對了，記得不要用手觸摸眼耳口鼻等地方。”

  衙役們認真記下，倒是沒有敷衍了事，開始按照林驚雨所說處理起周圍的混亂了。

  而林驚雨這邊，除了開藥之外還給那些人針灸，以期能有更好的效果。等到中午休息的時候，幾個人湊在一起，一起的一位秦大夫這才歎了口氣道：“這般可是不行啊，咱們雖然不怕累，可是病人等不及……”

  不少人紛紛點頭。

  林驚雨想了想道：“要不然我們煮大鍋藥？”

  “這如何煮？”秦大夫忍不住問了一句。同行的人都知道林驚雨雖然年紀小，可是醫術實在是比在場的大多數人都要強些，因此對她並不輕視。

  林驚雨就道：“依著我今日把脈所看，雖然根據不同病人，開的方子略有不同，可總歸而言也隻有幾種，咱們幹脆把這幾種藥方都抓來，按照大鍋熬起來，然後去給診脈，吩咐給不同的湯藥給他們喝就好了。”

  “這般……”幾人麵麵相覷，半響還是禦醫院一位禦醫道：“這般倒是可行，雖然並不十分對症，然而我們開出來的方子原本也是可以套用的。非常時期用非常的辦法，這般反而能救下更多人的性命。”

  幾人這般一商量好，立刻就叫了人去抓藥，然後直接在藥棚前麵生火熬藥，不一會兒這裏就全部都是藥草的味道了。

  林驚雨等人開始出了隔間，直接一個個診脈下去。每個人身後都跟著一個助手，幫忙記下脈案和所用的湯藥。林驚雨這邊跟著的自然是白露，主仆兩人早已經合作習慣，看診的速度也比一般人強些。

  饒是如此，還是有人沒熬過拉肚子，身體虛弱而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