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瑾王這般一開口，薛如穎和餘下的丫鬟就也湊趣過去誇讚林驚雨。一開始林驚雨還被誇得有些不自在，不過也看出這些人的好意，很快就釋然了。

  不過這次投中確實有運氣的緣故，之後她五次裏麵，最多也就是投中三次。至於瑾王，投中率幾乎都穩定在五次三中，林驚雨懷疑他有作弊。

  當然這個“作弊”是指，餘下沒中那兩次，瑾王大概是故意的。

  玩了大半個時辰，林驚雨出了一身薄汗，坐回去休息後王府就上了午飯。吃過午飯丫鬟立刻送上了溫熱的茶水，而瑾王被端上來的則是一碗藥。

  喝了藥，他就被督促著去休息了。

  這一覺醒來，瑾王覺得更精神了些。薛如穎早就準備了熱水，讓他洗了個熱水澡，洗掉了一身的汗水，烘幹了頭發，這才低聲道：“午後林姑娘說家中還有事情，先回去了。”

  瑾王動作一頓，然後才若無其事端起放在一旁的熱水，喝一口之後才淡淡道：“林姑娘走時可有交代什麽？”

  依照林驚雨的性格，這點醫囑肯定是少不了的。

  薛如穎笑著給他續了水，道：“林姑娘說，王爺如今雖然退燒了，可半夜的時候說不定還是會複發，若再燒起來，今天的藥再熬一碗喝就行了。”

  見瑾王眼神不太高興的樣子，薛如穎連忙補充了一句：“林姑娘還道，明日一早她還會過來一趟，看看王爺恢複得如何了。”

  瑾王依然是麵無表情的樣子，隻房間裏氣氛卻猛然一鬆，讓一旁伺候的丫鬟都暗暗鬆了一口氣。

  一口氣喝掉了杯子裏的熱水，瑾王額頭就又冒出了細密的汗珠。薛如穎立刻遞過去帕子給他擦拭汗水。

  “王爺小心別著涼。”薛如穎想了想補充道：“林姑娘特意交代了，王爺若是覺得熱就忍忍，別貪涼快再寒氣入體了。”

  聽到是林驚雨的交代，瑾王遲疑了下，最終沒有提出在溫暖的室內換一身輕薄衣衫的要求。

  饒是這樣，到了半夜的時候，他還是又燒了起來。

  守夜的是薛九林，男人總歸是比女人要粗心點，等他發現的時候，瑾王的體溫已經完全上來了。

  薛九林立刻讓人去熬藥，回頭聽到瑾王的囈語遲疑了下，揮手讓人都退了出去，這才扶起還昏迷不醒的人慢慢喂他喝藥。

  滾燙的藥入口，讓昏迷不醒的瑾王有種與夢境重疊的感覺。

  夢裏，他也被人灌了滾燙的藥，喂他喝藥的人身邊還坐著一個兩歲左右的小丫頭，一雙眼睛如同葡萄一般又圓又大，直盯盯看著他，讓他想突出藥的想法都沒辦法實現。

  一口口要把藥給咽下，喝到最後瑾王才從夢境中醒了過來。

  他不是做夢在喝藥，而是真的在喝藥。

  瑾王伸手抓住了一旁薛九林的手臂，睜開眼看過去。

  “我又發熱了？”瑾王一開口，聲音暗啞到有些難聽。不過，他醒了，薛九林暗暗鬆了一口氣，道：“王爺先把藥喝了吧。”

  瑾王手中被塞了一個藥碗，低頭一看裏麵還有半碗藥。

  “怎麽是你喂我喝藥？”薛如穎休息，他身邊總歸還是有丫鬟伺候呢。

  薛九林退到一邊，冷漠地開口：“王爺之前說夢話。”不適合讓丫鬟在一旁伺候。

  瑾王愣了下，想起夢境中的場景。

  他起身拿起床邊小幾上的水壺給自己倒了一杯溫熱的水，一口喝下，這才道：“我夢到當年的事情了。”

  薛九林遲疑了下，抬頭看過去。

  “林姑娘的身世，不太好查。”說著他頓了下，猶豫了下還是把那句話說了出來，“林驚雨也不見得就一定是那對夫婦的女兒。”

  瑾王喝水的動作一頓，抬眼冷冷看了薛九林一眼。

  薛九林毫不畏懼，隻站在原地沒有半點改口的意思。

  半響，瑾王才一口喝下了第二杯水，把茶杯放在了一旁。“這點不用你來提醒我，我心中有數。”

  薛九林隻提醒了這一句，再多的話就沒有了。

  藥裏有安眠的成分，瑾王喝了水躺下不一會兒就又睡著了。這次夢裏什麽都沒有，一覺就到了天色大亮。

  醒的時候，林驚雨已經到了，正坐在一旁給他診脈。

  就是診脈的動靜驚醒了瑾王。

  他慢慢睜開眼，看著坐在一旁低頭診脈，神色平靜的林驚雨，腦海中不由冒出了薛九林昨夜說的話——林驚雨不見得就是那一對夫婦的女兒。

  眼前的人，臉上還帶著幾分稚氣，可神色卻沉穩平靜，有種與年齡不相符沉穩。大約是沒有注意到他已經醒過來了，林驚雨連著眼睛都沒有抬一下，一邊診脈一邊壓低了聲音問一旁的人，昨天半夜他的情況。

  “反複高熱的概率是很高的，不用太過於擔心。”林驚雨道：“回頭我把藥方裏的藥再添減兩味，隻要今晚不再高熱就沒問題了。”

  “謝天謝地！”薛如穎舒了一口氣，笑著對林驚雨道：“多謝林姑娘了，若不是你，我這都不知道該怎麽辦！”

  林驚雨輕笑出聲，道：“薛姑娘不用如此客氣，我出診也是收費的。”

  “咳咳！”瑾王輕輕咳嗽了下，提醒說話的兩個人病人已經醒了。

  兩人齊刷刷回頭看過去，薛如穎是滿臉的驚喜，而林驚雨隻衝著他微微笑了下。莫名的，瑾王就是覺得這笑容是林驚雨專門用來安撫病人的——也就是他。

  他心底有些不太舒服，不過還是略微坐了起來，衝著林驚雨點了下頭，緩緩道：“有勞林姑娘了。”

  他們之間……瑾王垂下眼簾，決定他們之間的關係就是單純的醫患關係而已。

  在林驚雨看來，瑾王病得來勢洶洶，但是病情不算複雜，新開了藥之後她就告辭了。

  若是放在平時，瑾王多少會想些辦法把她留下來，可今天他卻一句話都沒有多說，隻笑著讓薛如穎去送人回去。

  過年期間整個京城很是熱鬧，這是一個公開走關係的好時機。相對的，各種門店都沒有開門。跟後世越是節日，各種商場、商店生意越好恰恰相反。

  這個時代過年還是很有儀式感的，最早開業的店鋪也要在初五這天才行，而大部分的店鋪都是在正月十五那天，甚至是之後才開業。

  隻可惜，醫生這個職業，縱然是關門了，該出診也要出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