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林驚雨來得突然，距離之前說好的看診時間，提早了三日呢。

  林驚雨見兩人神色驚訝，還透著些許不安就笑著道：“我剛好在老夫人那邊請安，老夫人關心龔六爺和六奶奶，就讓我跟著鄭嬤嬤一並過來看看。”

  她給兩人看診，又略微調整了下方子，笑著道：“兩位都調養的頗好，這張藥方能用上一旬，一旬後我再來給兩位診脈。”

  龔庭蘊拿著藥方簡單看了下，示意身邊人去把上一份藥方取來略微一對比，就問起林驚雨更換的藥物究竟是做什麽。

  林驚雨就簡單說了一下換藥藥理和醫理，順帶把兩個人身體的調養進度也說了下。

  “還要再調養三個月？”龔庭蘊微微皺眉，“也就是說，這三個月裏，我能不能飲酒？”

  林驚雨點頭，“偶爾喝上一兩杯還是可以的，但是不能過於頻繁，也不能過多。當然，若是能不飲酒，最好是一滴都不要沾染。”

  龔庭蘊聽到這話忍不住咂舌，道：“你這話說了跟沒說有什麽差別。”

  林驚雨隻笑著道：“大夫都喜歡謹遵醫囑的病人，因為這樣病人才好得快。不過，龔六爺並非是病人，不過是調養身體而已，所以條件可以略微寬泛一些。隻我需提醒兩句，這看病和調養是兩回事，看病自然是需要盡快治好，所以才會比調養的要求更加嚴謹。調養的話，三個月出結果，和半年出結果，關係都不大。”

  她心知男人自尊心強，所以第一句話一出口就暗生悔意，隻能又說了一長串給自己往回找補。

  果然，龔庭蘊一開始還麵帶不豫之色，聽到後麵卻是若有所思，最後甚至還笑了笑道：“林大夫有心了。”

  從龔府出來，林驚雨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對鄭嬤嬤道：“我今日還要去一趟瑾王府，勞煩嬤嬤送我去。”

  這點小要求，鄭嬤嬤自然不會拒絕。馬車不過略微繞了些彎，就把她送到了瑾王府。

  林驚雨到的時候，瑾王還未曾從大朝會回來，還是薛如穎迎了她進去，安頓她在一旁小院休息。

  這小院就是之前給她規整改造了要做研究的院子。如今裏麵已經收拾得初見成就了，林驚雨還看到了第一批送來的琉璃杯和琉璃管。

  薛如穎在一旁道：“也是巧了，這是昨天宵禁之前匆匆送來的，說是給王爺看看品相，若是有什麽不足，他們再改進。”

  林驚雨正看著做工精致的琉璃杯，聽到薛如穎這話就扭頭看了一眼。

  薛如穎笑著道：“林姑娘瞧瞧，若是有什麽不妥，回頭我就回了他們，讓那些工匠好好琢磨下，定然不會誤了林姑娘用的。”

  這些杯子和管子，除了沒有刻度之外，再沒有什麽不足之處。林驚雨仔細對比了下，又讓薛如穎端了一壺白開水過來，稱量的一番，發現如同她所要求的一樣，杯子有半斤裝的，一斤裝的，管子也分得很細致，誤差幾乎可以忽略。

  這樣的造物工藝，在後世自然不足為奇，然而放在如今卻讓林驚雨有些驚喜了。

  最棒的是整個琉璃的顏色都跟她所說的一模一樣，清澈通透，沒有半分的雜質和顏色。

  要不是一旁薛如穎還擔心她對這第一批的東西不滿意，小心翼翼等著她的結論，她都要以為這是後世流水線上的產品了。

  林驚雨放下白色透明的琉璃杯，笑著道：“這般就很好了。”至於刻度什麽的，回頭還得她自己做才行。

  薛如穎這才暗暗鬆了一口氣，沒敢告訴林驚雨，這已經是燒出來的第三窯了。每一窯少說也要燒個三五百的物件，最後選出來最好的送到了瑾王府，這才得了這十幾件能用的。

  要是林驚雨還不滿意，那就隻能繼續讓燒琉璃和做琉璃的老師傅繼續熬著做了。實在不行，還要尋手藝更好的師傅，那動靜就更大了。

  林驚雨不知道這十幾個琉璃杯子、試管是費了多大的功夫做出來的。簡簡單單看了一邊，然後就想著該如何在上麵留下印記做刻度了。

  沒有刻度，之後做實驗也會麻煩的。

  想到這裏，她覺得還得做一個建議的天平秤才行。

  之前沒想到這琉璃燒杯和試管能做得這麽快，林驚雨就沒有把這個提上議程。如今既然燒杯和試管都有了，那她自然要做得更加細致才行。

  這東西聽起來複雜，但是簡易的卻也好做。

  瑾王府裏，瑾王不在，薛如穎這個女官就能夠當家主做。林驚雨要什麽東西，她都盡心盡力配合，一個簡易的天平秤很快就初見形狀了。

  至於砝碼，用的就是銀錠子。

  薛如穎找了個老手，按照林驚雨的要求，把銀錠子絞成了需要的重量，林驚雨試著用了下天平，又趁機給琉璃燒杯和試管簡單標誌了刻度。

  “回頭我讓人把這銀子熔了，鑄成一樣的形狀？”

  “分量不能差半分。”林驚雨聽到薛如穎這話，立刻補充了一句。回頭拿著標好了幾本刻度的燒杯和試管，想了想才道：“這些都放好，不要讓人動分毫。”

  要真被有心人改一點點的刻度，回頭實驗出現了偏差，可是會要命的。

  薛如穎心知這些都是為瑾王準備的，雖然不懂卻尊重專業，因此對林驚雨的話無有不應的。

  林驚雨又要了一些旁的東西，蒸餾水什麽也算是實驗室必備的，這東西倒是隻要小心仔細就能做出來。薛如穎聽得頭大，連忙道：“林姑娘說慢些，等我記下來。”

  她說著讓丫鬟拿了筆墨和本子來，一五一十把林驚雨說的都記下來，回頭才給林驚雨看。

  林驚雨雖然主攻專業，但是普通的西醫知識也都有涉獵，甚至掌握，不少的化學用品她也知道是怎麽製造出來的。

  一些化驗血液中毒素的用品她都給出了做法，記得薛如穎一額頭的汗水。

  屋中兩人一個越說越興奮，一個越記錄越緊張，誰都沒有注意到瑾王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府了，甚至就站在廊簷下麵，聽著屋中林驚雨說話，臉上還帶著幾分不自覺的笑意。

  不是平日裏客套、帶著幾分漫不經心的笑容，而是那種放鬆下來的一種自在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