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姑娘說著看了下左右，等隨行的丫鬟都離得遠了些，這才拉著林驚雨道：“過會兒無人的時候，你可否給大姐姐診脈？”

  董家大姑娘娘回娘家，三姑娘和五姑娘不去迎姐姐，反而前後腳跑到她那小偏院裏去，林驚雨心中就猜測這位董家已經出嫁的大姑娘怕是有什麽隱疾，所以才讓這兩位姑娘一起過來拉著她去董老夫人的院中。

  她此時聽到三姑娘的話並沒有意外，隻冷靜道：“大姑奶奶可是有什麽不妥當？”

  三姑娘畢竟是未出閣的姑娘，聽了這話臉上微微有些發紅，半響才道：“你把了脈，自然就知道了！”

  林驚雨見她這般吞吞吐吐，低頭想了想，倒是沒有再追問什麽。

  女人的隱疾無非就是那幾種，能夠讓未出閣的姑娘都擔憂卻又不好說出口的，十有八、九是不孕不育。

  而這，偏偏就看命。

  有些能治，有些不能。

  林驚雨不敢說大話，因此臨進門的時候還是拉著三姑娘和五姑娘低聲道：“你們兩人請托，我自然不會推辭的。隻我醫術有限，也不見得就能幫上忙。”

  三姑娘年紀大些，自然知道有些事情人力有限，因此笑著道：“你有這份心我們姐妹就很高興了。”

  得了這話，林驚雨才跟著進去。一進屋就看倒挨著董老夫人坐著的是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女子，打扮得格外精致，頭上的玉釵水潤有光澤，雕刻成蘭花的形狀。耳朵上是一對顏色與玉釵一樣的蘭花耳墜。

  看著又雅致又雍容，臉上的笑容也帶著幾分恬靜，見著林驚雨她們進來就笑著道：“三妹妹、五妹妹可是來晚了！”

  說話間，她就起身看向了林驚雨，笑著道：“這位就是林大夫吧？”

  林驚雨上前屈膝行了個禮，董大姑娘連忙拉住了她的手，也行了半禮，笑著道：“你與三妹妹和五妹妹關係好，我又年長，就托大當你姐姐好了。你且不用這般多禮。”

  說著，她就拉著林驚雨一並坐下，回頭這才對董老夫人道：“我知道祖母的意思，隻是這京中多少大夫都看過了，林大夫如今年紀尚小，沒得為難她。”

  一旁一直沒有說話的董大夫人聞言雙眼一紅，忍不住道：“你這孩子怎麽這般執拗呢！不過是給林大夫看看。你別看林大夫年紀小，醫術卻是高明的。連著瑾王殿下都看重她，幾次請林大夫過府……”

  說著她就看向林驚雨，想要讓她佐證。

  林驚雨不願提瑾王府的事情，卻也明白董大夫人一派慈母之心，因此隻笑了笑道：“龔六奶奶若是不嫌棄，我給您診診脈？”

  董大姑娘聞言就不再拒絕，隻笑著挽起了袖子，道：“你不必壓力太大，隨便診診就好了。”

  林驚雨卻是習慣接過熱帕子擦了擦手，這才給董大姑娘診脈。

  屋中見狀就都安靜了下來，等待著結果。

  林驚雨一邊診脈，眉頭就慢慢皺了起來。等收手重新擦手的時候，她就道：“我有些問題想要問龔六奶奶，不知道可有僻靜些的地方？”

  不待董老夫人說話，董大夫人就立刻道：“有！有！”說完她才意識到自己的失態，回頭對著董老夫人行禮，“母親，是我冒昧了。”

  董老夫人一樣關心孫女，因此並不在意，隻道：“那就到裏屋說話吧。”說著她看了一眼三娘，道：“帶著你妹妹們出去玩會兒吧。”

  三娘連忙起身，領頭帶著董府的幾位姑娘去了更遠些的花廳玩。

  林驚雨四人則一並進了裏屋，鄭嬤嬤親自上了茶水守在門口，連著玳瑁等貼身的丫鬟都未曾讓靠近。

  等著一行人落座了，董老夫人看了眼已經按捺不住的董大夫人，這才看向林驚雨，道：“不知道我這孫女，身體如何？”

  林驚雨知道在場人都關心董大姑娘的身體情況，倒是不賣關子，直接道：“雖然有些許的不妥，可並不影響有孕。”

  她說著抬頭看向一旁的董大姑娘，問道：“龔六奶奶之前應當也看過不少大夫，對自己的情況自然是有數的。既然你身體無礙，那十有八、九就是你夫婿的問題。”

  在不孕不育這種事情上，男人比女人更好麵子。

  林驚雨眉頭微微皺著，“不知道，他可有看過大夫？”

  董大姑娘緩緩搖頭，“並未專門看過這方麵，而且，之前家中通房丫鬟也有過孩子的。隻是，一時不慎沒能保住。”

  林驚雨聞言又皺了皺眉頭，接著就開始問董大姑娘的小日子可否規律，每個月都是什麽時候來的。

  董大姑娘一一都回答了，之後林驚雨就開始問夫妻兩人更私密一些的事情。不止問了他們大部分時間親密的日子，甚至還問了每次的時間。

  饒是董大姑娘已經成親三四年了，還是被林驚雨問的滿臉秀紅。若不是一旁董老夫人和董大夫人都沒有提出異議，她甚至都不願意回答這些問題。

  如今眾目睽睽之下，她與夫君的夫妻之事卻是被問了個幹幹淨淨。

  林驚雨一邊問一邊又伸手給董大姑娘診脈，半響才道：“龔六奶奶若是要調養的話，我倒是可以開個方子出來。不過，想要孩子我還得看看龔六少爺的脈象才能作準。”

  她說著頓了下，還是安撫了在場的三人一句。

  “既然之前能讓通房丫鬟懷孕，那說明問題並不大。”

  因為可以確定董大姑娘並無大礙，所以林驚雨猜測那位龔少爺的問題在於精子的成活率上。排除龔家的通房丫鬟“出軌”的猜測，那這位龔少爺的死精症狀應該也不是沒救了。

  隻不過成活率特別低而已。

  董大姑娘遲疑了許久，半響才道：“必須要讓他也來診脈嗎？就不能直接開藥調理？”

  林驚雨收起腕枕的動作一頓，抬頭看向董大姑娘苦笑著道：“我並不知道龔少爺的脈象究竟如何，並不敢隨意開方的。”

  萬一吃出個什麽好歹，怎麽辦？

  她說著搖搖頭，道：“不孕不育的事情，最忌諱的就是諱疾忌醫。若是他不願意看診，那縱然龔六奶奶調養的再好又能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