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會期大家都比較浮躁，常佟揚來的時候剛好碰上青訓隊也在換宿舍，青訓隊在大宿舍樓裏住，一隊則住在旁邊的小宿舍。

  整個小宿舍裏隻有一隊成員和他們的領班，雖然小，但他們人少，大宿舍全都是雙人間和四人間，小宿舍十來個人每人一個房間都能住得下，甚至還有個小食堂。

  常佟揚年紀不大，被認成了來青訓隊報到的人，行李全搬到了大宿舍裏，等到幫他搬東西的司機走了才知道他在小宿舍，隻能自己一件件折騰。

  等領班急匆匆找到他的時候，小男生正對著自己已經鋪好了的床糾結。

  被褥是俱樂部提供的，全新未開封，領班還以為這是常佟揚自己帶來的，問過才知道，常佟揚在糾結要不要把鋪好的床重新疊好……

  常佟揚帶的東西比較多，一箱箱全是各種他自稱離不開的小玩具，把見慣了簡裝出行的領班打了個措手不及，隻能回頭抓壯丁，於是抓到了剛衝完澡的攻弋。

  每一箱都不輕，最重的一箱全都是書，搬完東西攻弋出了一身的汗。

  常佟揚有些微胖，個子比較矮，今年剛十七歲，身體微虛，肩不能扛手不能提，所有東西都是攻弋和領班一起搬過去的，然後一人得了支他親自買的雪糕。

  攻弋把雪糕給了領班，順便把自己的行李也搬了過來。

  新宿舍的環境比老宿舍環境簡單一點，每個房間都隻做了簡單的裝修，素白一片，嵌入式衣櫃還有著木屑，門口的穿搭鏡的膜還掛著，完全看不出已經有人來打掃過了。

  又衝了一次澡，攻弋吹幹頭發，剛出門就又被陸百跟何河拉著做了壯丁。

  這一天，被承讓稱作搬家日，搬的家是宿舍，搬的人是攻弋。

  搬家日下午不訓練也不約訓練賽，攻弋被吸入腥紅之月時，甚至還來得及做一個任務，等五點多吃過飯後，六個人才全都順著小道去了訓練室。

  宿舍和訓練室不一個地方導致總能看見青訓隊帶著各種各樣的東西走這條路，所有人都很年輕，看著像是校園中從宿舍去往教學樓的似的。

  訓練室中，教練介紹常佟揚：“這是我們控製位的替補，常佟揚。”

  季明朗伸出手：“我是承讓的隊長，以後有事可以來找我。”

  常佟揚抬手跟他握了握，客氣道：“隊長好，我是Raise，承蒙關照。”

  “我們以後是隊友了，不用客氣。”季明朗接過了介紹的工作，指了指何河：“這是何河，我們的控製位River。”

  何河和善一笑：“以後叫我水哥就行。”

  常佟揚猛地低下頭，聲音諾諾：“水、水哥……”

  季明朗笑著拍了拍他的肩膀，繼續介紹：“這是輸出位陸百，大你三歲，也是個小孩子，興許你們能玩到一起去。”

  常佟揚重新抬頭，臉上帶著些許緋色，禮貌道：“陸哥好。”

  陸百沒說話，氣氛有些僵硬，何河用肩膀碰了碰他，得了一個白眼，隻能無奈地摸摸鼻子。

  季明朗頓了頓，趕緊介紹下一個人：“這位是章朝岩，邙神。”

  攻弋點頭：“我們已經見過了。”

  常佟揚也跟著點頭：“岩哥早上幫我搬了行李。”

  簡單認識過，今天又沒有約訓練賽，教練安排的任務是和常佟揚磨合一下，何河自己單排，誰這個月直播時常不夠可以交給何河掛一會，讓何河用角落的電腦，這台控製位的電腦先讓常佟揚用。

  訓練室中間的三台電腦是教練觀戰時用的，角落那台是替補隊員的電腦，章朝岩曾在那台電腦上坐過幾個月。

  攻弋皺了皺眉：“我和水哥去中間。”

  教練愣了一下，點了點頭：“那今天就這樣吧，明天上午我跟你們領班說一聲，找人把電腦位置挪一下。”

  常佟揚張了張嘴，他是何河的粉絲，申請了好幾次承讓的青訓隊都沒被選上，這次突然被承讓邀請當一隊的替補，想都沒想就過來了，卻看到了現在這一幕。

  他平時也聽說過承讓的事，有些人說承讓冷血，沒有人相信，畢竟承讓的老板就是隊長季明朗，再怎麽冷血能做到什麽地步？

  現在看來……

  何河拍了拍攻弋的肩膀，歎了口氣，等兩人挨著坐在中間之後才小聲道：“你不該說話的。”

  這話實在無厘頭，攻弋有些茫然：“……怎麽了？”

  何河搖了搖頭，這是不知從哪來的預感，季明朗一定會生氣，自己倒是馬上就退役了，可是他會吃虧。

  其實攻弋也有奇怪的感覺，自從他提出換宿舍後跟季明朗在洗漱間前麵遇到之後，季明朗給他的感覺就越來越詭異，這種感覺無法形容，就像是……突然換了個人一樣。

  有點像……一體雙魂？或者多重人格？

  平時看上去好像沒什麽特別的，不過偶爾他會突然變得很奇怪，攻弋知道季明朗不像章朝岩記憶中那麽單純，但不到邪惡的地步，然而當他突然變得奇怪的時候，神色會變得惡毒起來。

  攻弋主動跟何河走，一是這是章朝岩的反應，既然他們已經和好了，章朝岩就一定會用自己的方式替何河出頭，二是，他想試試季明朗。

  他不覺得季明朗能對他造成什麽困擾，因為章朝岩不需要保護誰，他沒有選擇保護用生命救下的章父和曾喜歡過的季明朗，隻是要承讓不破產並作出成績而已。

  不管季明朗能做什麽，被時涸點醒了的攻弋都有辦法完成任務。

  就算未來季明朗沒有欠錢，攻弋想要承讓有的是辦法，比如自己再開一個俱樂部，伺機吞掉承讓，把它變成新俱樂部中的一支戰隊，畢竟章朝岩最後工作的承讓，就隻是一支戰隊。

  常佟揚的風格跟何河非常像，反應也不錯，幾人的配合還算順利，唯一的問題就是常佟揚的基礎訓練太少，跟磬城的新人有同樣的問題。

  不過隻要他靈性上沒問題，再在今年累計一下比賽經驗，等明年正式加入一隊的時候，他會成為一個合格的選手，何況他是個全能位，三個全能位代表了更多的戰術。

  何河掛著陸百的直播自己單排，偶爾看看攻弋的屏幕，有時候會下意識答應攻弋進攻提示，直接把麵前的對手定住，又頗為茫然地看著並沒有來人幫抓的遊戲。

  每次他應，攻弋就會看他，打了幾把就跟教練說去跟何河組隊，平時的訓練，教練都不太好說話，這次可能他也知道這樣不好，所以答應的很痛快，於是訓練變成了二三分組。

  兩人打了一局，何河突然扭頭出了門，攻弋和一直注意他的陸百一起追了上去。

  新人的到來，還是讓何河情緒崩潰了。

  攻弋拿了兩瓶水分給兩人，沉默地站在一旁聽陸百安慰他，直到陸百說拉上隊長出去喝酒時，何河猛地起身：“不要跟我提季明朗！”

  陸百嚇了一跳：“……水哥，你怎麽了？”

  這裏是何河今天剛搬過來的單人宿舍，和攻弋的宿舍一樣都是一片素白，桌上放著一排沒有拆封的手辦，床頭掛著平板，行李箱沒有拆開，像是已經準備好離開了。

  何河低聲道：“季明朗，根本就不是好人。”

  陸百不明所以地看向攻弋，遞了個詢問的眼神給他。

  攻弋想了想：“隊長是俱樂部的老板。”

  何河不是這個意思，他突然就不怕了，起身把行李推到門口堵住，說了章朝岩來之前的承讓。

  說罷，他再次強調：“季明朗根本不是什麽好人，他也從來沒有把我們當成過朋友。”

  何河不再說話，隔音還不錯的房間頓時變得無比安靜，陸百一時沒辦法反應，攻弋則是困惑變得更多了。

  如果季明朗是一體雙魂或多重人格，顯然其中一個人做過的事，另一個是不會知道的，可如果說季明朗一直在演，又實在不像。

  章朝岩認識他四年、觀察他四年，攻弋總不會連他是真心實意和虛情假意都分不清。

  一個人可以帶上麵具演很久，但無法從早到晚連續幾年都帶著麵具，總會在某些細枝末節的時候暴露本性。

  他有可能騙的了本身就喜歡他的章朝岩，卻騙不了得到章朝岩記憶的攻弋，然而攻弋也沒有看出明顯的問題。

  攻弋最開始隻覺得季明朗可能知道章朝岩喜歡他，覺得他有心計是因為他把承讓拆成了戰隊，還成功瞞住了章朝岩，可這些似乎又有他的解釋，起碼他的行為模式能夠推演出來。

  ……也許是反推的關係，得知事實再去推行為，怎麽推都能推出一個能說服自己的邏輯，而這個邏輯不一定是真相。

  現在看來，季明朗身上到處都是秘密，攻弋不會有一定要知道誰的秘密的想法，但之前他在沒有準備的情況下突然進入背麵，莫名感覺跟他有關，所以這次變得有些在意。

  若是季明朗跟他進入背麵有關係，那他必須護住時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