胸口的血在寒風中凝結，攻弋覺得這些雪花仙子挺好玩的，心下盤算著把它們抓回店裏當裝飾品，麵上卻嘴角帶笑，保持一副溫和模樣。

  ……其實哪怕他不笑，他的表情也像在微笑。

  半晌，夜漳又引回來兩隻冰雪巨人，讓攻弋嘴角的笑都凝固了一瞬。

  這些巨人比起殺戮女神組裝出的龐然大物都要大上兩倍，它們動作緩慢，可一步就跨過了冰川湖泊，真正達到了遮天蔽日的程度，還沒到近前，四周就被打上了陰影。

  夜漳對著攻弋揮了揮手：“辛苦了！”

  不能殺，攻弋也覺得非常棘手，還沒等他擺出防禦的架勢出來，一個巨大的雪球飛了過來，砸的並不準，卻仍然將他埋了個全身發涼。

  原本看上去龐大的巨蛇在兩個巨人的襯托下顯得非常小，像是張牙舞爪的幼蛇想要單挑一隻大象。

  還沒等攻弋從雪裏飛出去，雪球立刻結了冰，陽光下耀眼的白色變得冰藍透明，其中保持著剛剛起跳的動作的攻弋被凍在原地，原本流著血的傷口也被冰封住。

  被巨人當冰球丟的攻弋：“……”

  冰球砸入冰川就整個碎裂，身在其中的傀儡也跟著粉身碎骨，十分淒慘，可馬上，粉身碎骨的傀儡就聚合起來，碎過的地方還滲著血，仿若碎裂的雕像被人重新粘合。

  攻弋輕輕動了動腦袋，暗元素首次作用在傷口上，以免自己一個不小心再把自己弄碎。

  暗元素從來都不是治愈元素，但勝在他本就是暗元素傀儡，暫時能解燃眉之急。

  冰雪巨人有兩隻，和雪花仙子差不太多，一隻操控雪、一隻能化冰，配合起來十分默契，攻弋倒也不怕，隻是太大了，它們隻需要動一動，周圍便震三震，根本沒法打。

  攻弋非常頭疼，隻能帶著它們繞圈，為避免雪花仙子添亂，所以繞圈的同時也操控著小蛇纏著它們跟在身邊。

  雪花仙子顯然不想跟著繞圈，奈何它們掙脫不開，隻能被蛇纏著到處跑。

  巨人丟來的雪球像是雪崩，攻弋必須全速才能躲開餘波，他一邊繞圈跑一邊控製暗元素聚起來的蛇，每跑一圈蛇就壯大一分，直到它和巨人相差不多，才有兩條相同大小的青蛇爬了出去。

  兩條青蛇如同那些小蛇纏住雪花仙子一樣纏住巨人，蜷緊的身子用了極大的力氣控製住兩個巨人。

  攻弋皺眉摸了摸臉上的傷口，溫柔俊秀的臉，碎裂的痕跡被暗元素遮擋，黑色遮住了血色，仿佛一道道魔紋，看上去非常詭譎。

  嘶，疼。

  巨人被捆住也不服，打橫倒向攻弋，攻弋從身側躍起，直接從巨人胸口處橫行竄了出去，擦邊躲開，然後被另一個巨人埋住。

  攻弋愣了一秒，巨人沒有直接壓到他，可能因為它們本身的體型就很大的關係，留出的空隙比想象中要大，大小幾乎等同於一個溶洞，完全可以容納成年人通過。

  沒一會，剛從巨人身下爬出去的攻弋就遇到了回來的夜漳。

  水神是個看起來雌雄莫辨的人——自然神沒有性別，隻有他們自己確定某一性別時才會發生變化，其它的自然神化成男或女的都有，祂恐怕是唯一沒有轉化性別的神。

  祂沒有怪攻弋綁住那些生命，隻是一招手，將困住雪花仙子和冰雪巨人的蛇凍成了冰。

  三煉比想象中更漫長，攻弋再次醒來時夜漳已經恢複了，接著他再一次陷入絕對缺血的狀態，在神殿動也不能動，不過有晝琅和水神陪同，夜漳恐怕大半都是在演。

  他跟著晝琅裝可憐，水神看不下去躲回了極地，晝琅顯然單純，見夜漳被傀儡吸血吸到無法動彈，擔下了照顧黑暗神的職責。

  平常以欺負他為樂的強大男人，此時頹然地癱在床上，一隻手耷拉在地，黑暗神殿的暗元素都溢散了不少，簡直每個細節都在說“我很虛弱”。

  晝琅握著他的手，光元素渡過去，嘴裏還義正言辭地表示：“看在你一直沒有犯錯，我們的恩怨先放下，等你好了再算賬。”

  夜漳艱難地點了點頭：“你可以趁此時機……殺我。”

  語氣發虛，但亮晶晶的眼神已經暴露了他沒有虛弱至此，然而晝琅並沒有發現他異樣的雙眼，撇撇嘴：“殺你做什麽？法則神補全天道法則，盡管我們對立，我也不會殺你。”

  攻弋尷尬地跪在三米之外，兩位強大的法則神竟然沒有人發現他，或許是……不想理他？

  被晝琅和夜漳同時嫌棄的傀儡隻好回自己的小店，避免成為電燈泡。

  一次三煉，攻弋離開了半年，再回到酒館裏，發覺店麵冷清卻非常幹淨，四個小孩全都不在店裏，原本幼稚的塗鴉被人重新塗抹，讓大廳煥然一新。

  攻弋先去地下室看了看，麥子酒和蜜酒看上去被人長期製作，大部分空桶已經滿了，酵母死了一部分，還有一部分被保護地很好，像是磕磕絆絆中學會了怎樣去做。

  其它倉庫的東西都有減少，可減少的量都不算多，顯然有被人及時補充，並放到了原處。

  廚房現在也溫馨很多，到處都是香味，像是他們自己偶爾也會做大餐犒勞自己一樣，看起來沒有他，這四個小孩過得還不錯。

  攻弋沒有上樓看他們的房間，而是先回了自己的臥室，四個人半年的花銷起碼要一枚金幣，可櫃子中的錢反而不減反增。

  原本三十三枚銀幣，現在三十五枚，旁邊還整齊地碼著十枚一組的銅幣共十一組，不隻是地下室的材料被孩子們及時補充上，連花銷他們也可以自給自足。

  經過三煉，攻弋現在可以使用其它元素，相當於全係別魔法師，最多是火和風兩神與黑暗神的關係不好，連帶著攻弋用這些元素也很費力。

  他給店裏的植物都滴了兩滴水神給的淨水，讓有些開始萎靡的魔法植物重新煥發生機。

  它們萎靡成這樣……店裏之後應該接待過很多其他元素的魔法師。

  攻弋正想著，一條淺灰色的小蛇順著窗縫滑進了房間，攀上攻弋的褲腿處向上爬，冰涼粗糙的蛇腹讓攻弋一僵，被它纏在腰間，頭從領口探出，與攻弋對視。

  小蛇吐著信子，嘶嘶作響。

  攻弋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點了點頭：“那就現在走吧。”

  四個孩子能養活自己，他也就放心了。

  小蛇是某條巨龍的傳信使，攻弋曾答應歐德拽格的條件，為每一條曾死在他手裏的巨龍做一件事，這是第一個找上他的龍，應該也不會是最後一個。

  攻弋看著麵前的龍，它在愜意地“遊著泳”，想來就是在遊泳過程中隨意抓的蛇去報的信。

  它的聲音非常大，哪怕不用力的咆哮，也會讓人有“地震”的感覺：“我想吃紫藤果，要很多很多個，隻要你拿回足夠多的紫藤果，我就不會再找你了！”

  紫藤果，雷神的魔法果，通體紫色，身周又是紫藤遍布，故被稱為紫藤果，那是一種隻有強大的人才能吃的魔法果，因為它有電。

  小蛇從攻弋身上滑下，慢悠悠向前領路，巨龍峽穀有滿是紫藤果的地方，不需要跑很遠去采。

  攻弋隻能跑腿，巨龍一般沒有事需要別人幫助，而且它們的驕傲也不允許在自身真實有事的情況下求助外人，所以對它們而言，這個條件的確與跑腿無異。

  紫藤是一種充滿了電的植物，攻弋麵色如常地扒開擋路的紫藤，手心處立刻多了幾道焦黑的印記，經過三煉的傀儡，身體韌度更上一層樓，疼倒是不疼，就是有點麻。

  紫藤果是方形果，一個大概有籃球大小，按照巨龍的體型，幾十個恐怕不夠吃。

  巨龍峽穀本就比其它地方大上很多，用來種植紫藤果的地方也十分廣闊，一眼望不到邊際，起碼可以采集數十萬個紫藤果，看上去像是供養了整個巨龍峽穀。

  但這隻是“飯後甜點”，巨龍主食肉，所以巨龍峽穀有無數大小動物，那些動物幾乎全都可以稱為“巨龍的食物”。

  當然，偶爾也會被巨龍脅迫送信。

  攻弋用暗元素當籃子拖住摘好的紫藤果，甩了甩發麻的雙手，感覺自己拿著的短刀都帶上了電，耗時小半天共摘了三百紫藤果，他把短刀一收，給身上拍了個清潔術。

  小蛇不斷催他快點，顯然是那隻龍等急了。

  它沒想到攻弋摘了這麽多，忘了生氣，表示很滿意，一道龍語，攻弋感覺契約瞬間輕了些許。

  攻弋索性不急著回去，在巨龍峽穀轉了一圈，把能完成的契約先完成了再說。

  又是三個月，攻弋看了看最後還沒有複活的歐德拽格之子，還是先告別了歐德拽格，表示還剩下的這個承諾，等它醒後想到了再聯係他。

  歐德拽格已經不再生氣，攻弋在巨龍峽穀呆了三個多月的時間主動完成契約，對它而言是遵守契約的表現，還算客氣地道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