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0 章
作者:雲白子玨      更新:2021-04-02 09:16      字數:3207
  男生走前又看向攻弋:“如果你真的有喜歡的人,而不是看不上我的話,建議你和自己的父母說清楚,別浪費大家時間。”

  攻弋頷首:“謝謝建議。”

  然後……“相親”的男孩子變成了壯漢子。

  攻弋徹底被肅母的執著“感動”了,應付完麵前的肌肉男之後,直接找了個肅母不在的空檔溜到了機場,買了最近一班機票回了學校,直到到校才敢把手機開機。

  宋霖一臉驚奇地看著從來沒有多少情緒起伏的室友,像個受驚的兔子一樣接父母電話。

  攻弋緊張地眨眼:“爸……”

  肅父仿佛什麽都不知道:“你現在在哪呢?”

  攻弋有些心虛:“……學校……”

  肅父的聲音和平常完全一樣,好像他沒昏迷之前那樣正常:“到校了啊?行,你安全我們就放心了。”

  攻弋謹慎著沒有放鬆,小心翼翼地試探:“嗯,那我掛電話了?”

  肅父樂嗬嗬地說:“明天上午九點,就在你們學校旁邊的情侶咖啡廳,去見人家齊滔一麵,你好好打扮一下,人家是學法的博士,跟你也有共同話題,好好表現啊。”

  攻弋:“……”沒想到躲回學校還有安排。

  肅父繼續樂嗬嗬道:“我和媳婦有那小孩的聯係方式,你要是把人晾在那不去,以後就別回家了。”

  ……說實話,麵對這樣的選擇,攻弋有點心動。

  以後不回家絕對是個好辦法,那就不會有人逼著他相親了……想著,攻弋又想起來肅父肅母在病床前紅著的眼,到底還是歎了口氣:“我知道了。”

  大兒子情感有點遲鈍,但答應的事絕對會做,肅父沒有繼續糾纏,樂嗬嗬地表示:“行了,掛電話吧。”

  宋霖挑眉:“這是病了一段時間,被家裏催婚了?”

  攻弋歎氣默認,看著又變得更加髒亂差的宿舍,開始幹活。

  其實宋霖和王利科個人衛生還不錯,隻是放東西沒有條理,導致宿舍怎麽看怎麽亂,他們也會及時清理生活垃圾,正常衣物都會天天送洗,可奈何他們沒有人做家務。

  個人衛生的確還行,隻不過沒人拖地、擦玻璃,以至於宿舍沒了肅麒就會立刻變得又髒又亂。

  宋霖摸摸鼻子,感覺有些不好意思:“我來幫忙吧。”

  攻弋有些詫異的抬頭,看到他摸著自己的鼻子,忍俊不禁:“你還是躺著吧。”

  宋霖又摸摸鼻子,萬分不好意思的上了自己的床,然後悄咪咪躺下了。

  嗯,人在摸鼻子時說的話,一般都言不由衷。

  第二天攻弋糊弄過去新一輪的相親,堅決不再接肅父的電話,然而偶爾放假回家的時候還是會被逮到催婚,尤其是在肅麟取了媳婦之後更加嚴重。

  由於他還想和小水滴在一起,沒敢用類似單身主義當借口,硬是堅強的躲過了一次又一次相親。

  攻弋按照肅麒原本的打算留校,當起了助教,一次次考試都兢兢業業,發表了無數論文——他不需要再被老師帶著寫論文,自己就可以研究、實踐和發表。

  肅麟對尚複仁徹底失望,尚複仁不知道因為什麽還是通過了中轉,他卻沒有許願要回攻弋的代價,而是許願要安鈴和自己結婚。

  這個舉動讓肅麟心裏的疙瘩無限放大,覺得自己認他為兄弟簡直惡心。

  事實上,尚複仁沒能通過中轉,他可能覺得對不起肅麟,隱瞞了自己付出的代價,斷尾求生一般斬斷一切後路,借由必然發生的事為借口,不敢和肅麟有所交集。

  時間不緊不慢過了十一年,他成為了景行大學中唯一一位四十歲以下的教授,雖然兩年後他也就不再是了。

  肅麒仿佛天生比別人老的慢,將近四十歲的年紀,看上去像是三十歲,如果不是那身過於沉穩的氣質拉高了年齡,單從皮相上看,絕對不超過三十歲。

  現在攻弋和肅麟站在一起,人們會下意識覺得攻弋才是小的那個。

  肅父肅母也發覺到了他身上的特別,不過攻弋也不是明星,老的慢他們看著開心,六十多歲的老人家守著自己的香燭店,唯一的遺憾就是老大一直沒有娶妻。

  時間慢慢流逝,轉眼又是七年,攻弋跑遍了天南地北都沒能找到他的小水滴,肅父先得了重病。

  肅家不富有,但病還是看得起的,可肅父到底是年紀大了,器官衰竭是自然趨勢,攻弋和肅麟都請了假在家裏陪著,肅母卻總念叨著讓他們回去,家裏她顧得來。

  肅母前半生一向體弱,後半生一點災病都沒有,比肅父都硬朗,他們不知道是肅麟拚死拚活要來的健康,隻念叨著人事無常。

  肅父走了,當晚肅母也在夢中追隨而去,攻弋和肅麟處理了家長的後事,香燭店也由肅麟和他的妻子繼承,他們辭去工作,專心在家打理店麵。

  攻弋站在肅父肅母的墓碑前久久不能回神,他和兩位老人在自己的婚姻問題上鬥了十八年,而他們死前並沒有再提及他的婚姻。

  肅麟拍了拍攻弋的肩膀,習慣了那人過涼的體溫:“爸媽退讓了,哥。”

  攻弋有些失落:“我隻是……有點不習慣。”

  肅麟情緒調節倒快,露出了一副討打的表情:“那你倒是抓緊找一個帶回來啊!”

  話音剛落,肅麟轉身竄出去五米遠,險之又險地躲開了來自他親哥的拳頭。

  又到了開學季,景行大學今年的新生不少,攻弋坐在辦公室研究手裏的資料,四十五歲的中年教授低垂著眸子,全身都散發著成年人的韻味。

  宋霖眼神複雜的看著這個曾經的舍友,現在的學術界大牛:“肅麒。”

  攻弋抬頭:“嗯?”

  宋霖隨意在這個異常整潔的辦公室拉了個凳子坐下:“還沒有找到那人?”

  攻弋又低下頭:“嗯。”

  宋霖知道他一直在找人,但是:“齊滔不是挺好的嗎?你已經找了十八年了,還能有幾個十八年?”

  十八年都夠生兩個孩子的了!

  攻弋沒能察覺到宋霖的真實想法,他知道現在的小水滴才十八歲,自己年紀大,可也好在他可以隨時轉換現在的身份,他不死,多少個十八年都能等。

  而宋霖卻認為他從十八年前就開始找,下意識認定他找的那人再年輕也得三十六了,不說已經生了孩子,大概也結了婚,早就過上了自己的小日子,兩人的思維都不在一個頻道。

  自肅父肅母去世後,攻弋便很少再回家,一來弟弟有了弟媳,娶妻生子,他們會有自己的小日子,二來……好吧,攻弋的確有點避之不及。

  肅麟繼承了肅父和肅母的遺誌,每次回去必然被問到,甚至還給他安排相親——他好不容易躲過了肅父和肅母,居然沒有防範肅麟,真是失策……

  宋霖見他神色飄忽,就知道這人又在神遊天外了:“算了,既然你都想好了,我也沒有改變的必要。”

  攻弋把桌子整理整齊,檔案鎖在櫃裏,動作中又穿插了一句:“嗯。”

  宋霖從前經常聽攻弋的課,嗯,那是在攻弋成了教授以前,因為他成了教授之後不怎麽帶課,導致他想聽也沒有地方去聽,偶爾學校派給他的講座也人滿為患。

  想當年,他的課沒有幾個人,空位一抓一大把,後來……嘖,他連蹭個課,都隻能先去找校長留個位置才行。

  學術界翻雲覆雨,財務上也算個隱形富豪,經常幫忙破一些離奇大案,有點身份地位的人都認識他,如果不看個人感情問題,攻弋簡直是典型的人生贏家。

  宋霖正感慨著,忽然看到攻弋看向操場一動不動,像是看到了什麽感興趣的大案。

  他被這忽然的一幕搞得心裏一緊,心道不會有報複到學校的人吧?慌忙起身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然而新入學的學生各個喜氣洋洋,校園中充斥著歡聲笑語,一絲大案的痕跡也無。

  攻弋找了他的小水滴很長時間,忽然在學校裏看到他,心中激動難掩:“宋霖,我就先不招呼你了,請自便。”

  宋霖還沒看出個所以然來,就見攻弋急衝衝跑出辦公室,一絲不太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他不相信這群新生裏能有攻弋要找的人,然而攻弋感興趣的事隻有那麽幾種,自然下意識認定他發現危險,便連忙跟著跑出去,可剛開了門,他就在偌大的教師樓迷失了方向。

  宋霖:“……”現在誰能來告訴我,剛跑出去的那個人跑哪去了?

  攻弋不知道宋霖的心理活動,他隻是到了隔壁辦公室要了新生的名單和資料,教授要新生的資料還是很少見的,畢竟家裏有關係的人也不需要資料,沒有關係的人也不會被刻意去查。

  一張張到校登記表被飛快翻閱,最後,攻弋停在了一個少年的登記表上。

  少年皮膚白皙,笑得正好,看上去非常陽光,字體瀟灑,帶著一些稚嫩的筆觸,看得出來不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