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小孩子，比起人類，更像是被飼養起來的一種動物。

  他們已經喪失了自己的行為準則，隻是盲目的生存著。

  不會交流，沒有生活方式，隻是麻木的像個玩具一樣活著。

  吃過了王炎給的東西，這個小孩對他有些親近的意思了，雖然沒有很明顯的表現，但是他開始向王炎身邊靠攏。

  他表現親昵的方式，就像小貓小狗一樣，帶著試探性的親昵和友好。

  王炎等他靠近了點，開始教他說話。

  他想讓他模擬自己的發音行為。

  這個男孩子，好奇的盯著自己，隨後似乎明白了，王炎想讓他模仿他的動作。

  小男孩嚐試著發音，他一張開嘴，王炎就愣住了。

  那開開合合的口型裏，是空洞洞的口腔。

  這個小孩子沒有舌頭。

  王炎看著和他同樣安靜發不出聲音的小孩子，心裏突然有一根什麽東西突然斷掉了，耳內共鳴作響。

  帶走風眼的人一直沒有回來，王炎不由得開始擔心起來。

  這裏是密閉的地堡，為了防止勘測到氣流，這裏的排氣排風係統甚至很微弱。

  他應該沒有辦法實施自己的能力，那風眼現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

  王炎有些焦急，小孩子似乎不懂他的煩躁不安，又回到原來待著的位置和自己的同伴抱團取暖。

  耳機裏傳來微弱的電流聲，隨後是雷澤的聲音：“鎖定目標了，可以行動了。”

  王炎看著緊閉的大門，動了動全身的骨骼，就這樣變成了變異體。

  他撞向鋼鐵做的禁錮門，一下，兩下。

  堅不可摧的門扉被他輕鬆踹開。

  王炎還記得那些人帶著風眼進入的通道，他循著記憶衝了過去。

  雖然說這個小孩子，嘴欠，性格乖張，喜歡拿他開玩笑。

  但最起碼他的本質不壞，他還沒有冷血到可以旁觀著他去死的地步。

  風眼的氣味在環環繞繞的地道裏很微弱，除了他的味道，還有一股腥臭的鐵鏽味揮之不去。

  這些味道是什麽呢。

  王炎緊蹙著眉頭，似乎察覺到了哪裏不對。

  他停了下來，向相反的通道裏走去。

  通道裏的排水管道發出震耳欲聾的潮水聲，還帶著*。

  每一次潮水淌過頭頂的時候，王炎都能聞到那種特殊的刺鼻氣味。

  就是這個東西混淆了風眼的氣味。

  王炎越是尋找，他的情緒越開始變的奇怪。

  他的心裏突然湧起了一種莫名的刺痛和憤怒。

  消毒水的味道，武器器械的味道，還有濃厚的血腥味。

  似乎離目標越離越近。

  一滴血水，從管道的縫隙滴落下來。

  看著麵前匯聚起來的小水窪，王炎飛速奔跑的時候和它擦身而過。

  水滴裏蘊藏著的片刻記憶，又在一瞬間在他的眼前閃過。

  王炎看到。

  自己抬起頭，麵前有幾個高大的人影，他們如同鬼影一樣扭曲著四處飄散。

  其中一個黑影，微笑著，麵部五官變成黑白色的虛影，他手中拿著手術刀，朝著自己的眼睛割了下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共情能力過於強大的原因，王炎身形突然一個趔趄。

  他蹣跚著前進，腳步慢了下來。

  王炎用滿是鱗片的手捂著雙眼，有黑色的血跡從他的指縫裏溢了出來。

  很憤怒，很傷心。

  深入骨髓的疼痛，讓他禁不住咬牙切齒，眼前的視線似乎都被這片刻畫麵染成猩紅色。

  這些記憶，過於痛苦，過於強烈。

  王炎追蹤著空氣中越來越濃重的氣味，循著留下來的痕跡，終於在一處隧道拐角裏，看到了和先前的黑衣人打扮差不多相同的那些人。

  自動防衛裝置檢測到他以後，突然發射過來數發子彈。

  王炎一心在尋找源頭的事情上，甚至都沒有躲避這些子彈。

  他的雙眼猩紅。

  成為變異體以後，似乎對痛感這一方麵的感覺遲鈍了。

  王炎看著那些黑衣人，突然露出來一個詭桀的笑容。

  解決完門口的守衛，破壞掉這裏的武器裝置，王炎打開了門。

  可打開門以後，所有的情緒都停止了一瞬，他寧願自己一輩子都沒有看到過這個畫麵。

  外麵如同小白鼠一樣的那些男孩女孩，這裏也有。

  不過他們都安靜聽話的待在櫃台上，雖然隻剩下頭顱。

  巨型粉碎機正在運行著，運輸帶上的血肉骨骼送到盡頭就會被吞沒。

  操作著這一切的主謀，兩個穿著黑色製服的人還在閑談著。

  他們一邊說著話，一邊繼續著手上的動作，衣襟和袖口的血跡就證明了他們是始作俑者。

  兩人說著，還笑了出聲，他們絲毫不在意自己正在做的事情有多麽違背人倫天理道德。

  那些孩子的頭和身體分離，他們的身體殘肢，正在被機器絞碎，然後送進蒙著幕布的觀察室裏。

  注意到王炎的到來，他們轉過頭，居然麵不改色的看著他。

  似乎疑惑他的身份，他們沒有害怕，隻是互相疑惑的對視著。

  下一秒，王炎就已經來到了他們身邊。

  不等他們掙紮，他按著他們的頭顱，塞進了絞碎機的軌道裏。

  這兩個人連變異都沒有來得及變。

  王炎看著他們還想在機器裏掙紮變身，卻因為劇痛來不及，被絞的稀碎的時候，他依舊麵無表情。

  他扯下來幕布，觀察室裏麵坐著一個大腹便便的怪物。

  此時它正抬頭看著投喂食物的機器窗口，有絞碎的肉塊落下來就撿起來送入口中。

  他的形狀已經不能用人形來形容了，血汙布滿全身，巨型肢體匍匐著顫動。

  血漬下青色的皮膚，似乎下一刻就要憋炸了。

  剛剛被絞碎的變異體的屍塊已經落了下來，怪物撿起來了殘塊，似乎感覺到了什麽一樣，突然怒吼起來。

  巨型怪物像一個嬰孩，捧著滿手變異體的殘肢哭泣著痛吼，隨後又猛然回頭，瞪著觀察室外的王炎。

  它眼睛的虹膜裏出現了王炎的倒影，他的雙手貼在玻璃上，正衝著他勾起一個極度詭異的笑容。

  在他的笑裏，厚重的觀察室玻璃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出現了裂痕。

  怪物顫了顫，雖然兩人的大小不成比例，但是它有些害怕了。

  它看著王炎一腳踹出來一個入口，桀笑著走了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