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
作者:清澈如墨      更新:2021-03-01 09:18      字數:2188
  兩人幾次交手,早就已經是生死相搏,蘇祤雖然奇怪方月黎的變化,可刺入他身體四枝血雨箭疼痛依然在。

  不管那位神秘的利未安用了什麽手段,方月黎已經被徹底改造了,他已經和那個在和蘇祤喝酒聊天,一臉冷酷卻笑容溫暖的人不同了。

  蘇祤咬緊牙齒,武者之間的戰鬥一旦開始,尤其雙方手段盡出,都已經見了血,又怎麽可能收手。

  往日的畫麵在蘇祤的腦海裏一閃即逝,他以劍當做刀同樣也是,刀光同樣消失。方月黎胸口一直到腹部出現了一條猙獰的刀疤,奇怪的是竟然沒有鮮血滲出。

  接著方月黎雙膝一軟,跪在地上,他臉色蒼白如紙,那雙銳利如劍的雙眸也失去了神采,隻是嘴角努力擠出一個笑容,朝地麵栽倒下去。

  不知道為什麽,蘇祤心中莫明一緊,這笑容。他禁不住上去一把托住方月黎的身子,觸手過去一片冰冷,如同托住一個沒有生命的冰雕。

  蘇祤用感應力輕輕一探,驚訝的發現方月黎身上沒有一點元力的跡象,此時身體內經脈毀滅大半,剛剛那一刀更是不知道劈斷了多少根骨頭。

  蘇祤就算不是專業的醫生,也知道此時方月黎時日無多,一時間心裏五味雜陳,竟然不知道為除掉一個對手高興,還是為失去一個老朋友而悲傷。

  “對...不起....,蘇祤。”

  方月黎聲音有些顫抖,他的眼眸已經渙散,雙眼已經沒有了焦距。

  “我辜負了....嶽山....辜負了魔人族...。”

  他的說話的語調斷斷續續,幾乎已經是在呢喃,聲音更是細小到了極點,如果不是蘇祤五感驚人,恐怕都聽不清楚他說什麽。

  “口袋....上衣口...袋。”

  方月黎想掙紮的抬起手,卻連一點力氣都沒有,蘇祤會意,伸手從他口袋裏翻出一個小布包。

  看到這個小布包,方月黎似乎鬆了一口氣,這一口氣更是加深了他目前的身體狀況,身體竟然像是泄了氣的皮球,迅速的幹癟下去。

  “照顧...照顧好吳楠...。”

  方月黎說完最後一句,眼神徹底消散,隻見他的身體皮膚瞬息變成了紅色,接著轉成白色,一陣山風吹拂而過,他的身體如同破碎的紙片,瞬間被吹起,然後逐漸消散在風中。

  蘇祤沒有說話,將空空如也的衣服放在地上,他沉著臉,將小布包收入懷裏。

  接著輕輕一揮騰龍劍,他的身邊立刻出現一道坑洞,他仔細的將方月黎的衣服疊好,連同斷裂的耀天弓一同放入坑中。

  將坑洞填好,蘇祤看了看四周圍那些鬱鬱蔥蔥的樹木,盡管兩人交戰時已經摧毀了不少,對於這片原野和樹林來說,這些傷害遠遠算不了什麽。

  或許這裏很快又將是一片宜人的景色,蘇祤深深將這個地方記入腦中,他雖然沒有親口答應方月黎,心裏已經有了答案,一定會帶吳楠來這裏拜祭方月黎。

  又一陣山風吹過,帶著自然的青草氣息,似乎就像是方月黎往日的微笑,自然清新。

  蘇祤的雙腳一動,人已經如離弦之箭爆射而出,米修那可丹藥起了作用,剛剛那四刀並沒有消耗掉多少真元力。

  在疾馳的過程中,他的身體已經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恢複過來,肌肉,精氣神都在緩慢恢複,至於那四枝釘在胸口血雨箭早就掉落下來,箭傷也在急速愈合。

  兩邊的景物在刷刷刷的後退,在黑夜中蘇祤的身形幾乎快要拉成一條細線,丹藥的副作用顯現出來,他身上開始逐步疼痛起來。

  隻是這種疼痛不但沒有降低蘇祤的移動速度,反而讓他更快的提高速度,身上的痛苦反而能降低他內心壓抑。

  方月黎在麵對大虛空斬那一刻,畫麵清晰的刻在蘇祤的腦海裏,這家夥明明可以躲避,雖然不能完全躲開傷害,卻不至於一刀傷的這麽重。

  極空境在麵對虛空境的時候,終究會有天地境界的法則做裁判,蘇祤經脈裏流淌的真元力固然不同,卻也不能超越這套法則規範。

  方月黎明顯是故意求生,他連最後的防禦手段都放棄了,在蘇祤之前拉近距離作戰時,都有機會轉化出四枝血雨箭,為什麽在一刀臨頭時不用。

  蘇祤又想起耀天弓被劈斷後,方月黎的狀態就出現了差別,難道說利未安對於他的控製,全都來自於這把弓嗎。

  蘇祤心裏沒有答案,他隻是不停加快速度,絲毫不在意真元力的消耗,更是不在意因為丹藥,而帶來的身體各處疼痛。

  好像越是消耗真元力,越是增加身體的痛苦越能減輕內心的負擔。

  他不是傻子,仔細一想方月黎前後的變化,就大概猜出了來龍去脈。

  或許自己這位老朋友已經對利未安的控製厭倦了,而大虛空斬隻是給這種解脫,遞上了一把鑰匙而已。

  所以方月黎對於失去絲毫不驚訝也不恐懼,隻有對於自己歉意,對於嶽山托付的魔人族的愧疚,以及對吳楠的不舍。

  蘇祤隔著衣服摸了摸懷那小布包,這裏麵是什麽,是方月黎的遺願嗎。

  也許在成為利未安的手下以後,方月黎就已經有了死意,一個骨子如此倔強和高傲的人,怎麽可能輕易被當做木偶一樣操控。

  蘇祤想起兩人在老鷹大樓離別的場景,如今那棟大樓已經成了聯邦先遣軍的地盤,老鷹幫已經徹底消散,現在隻剩下一些老弱病殘。

  往日在中途城的種種人和物,都像是泡影一樣逐漸破碎扭曲,再也沒有以前那樣。

  蘇祤的嘴角苦澀,心裏苦澀,這種感覺甚至壓抑住了滿身的疼痛,兩邊的景物一開始還能看出些來,隨著移動速度的加快,現在隻剩下一片模糊。

  隻是蘇祤沒有注意到的是,一個如血滴般物體,從他的手掌中出現,接著輕輕一動,鑽入皮膚中。

  這物體動作異常的低調,竟然連一向機敏的大道決都沒有察覺,至於經脈內真元力更是無法發現,任由這血滴狀的物體,隨著經脈流動,消失在經脈深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