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彥似乎看出了蘇祤的想法，他沒有五官的頭部晃了晃，像是在發出歎息一樣。

  “我這些年人不人鬼不鬼，唯一能讓我堅持下來的，就是對莫明的仇恨。如果你不介意的話，可以告訴我你是怎麽學到這些武技的嗎？”

  蘇祤已經從剛剛那些影像中恢複過來，他不禁佩服赤彥堅韌的程度，如果換過自己，未必能挺過來。

  容貌身體盡毀，靠著控製藤蔓捕獵一些小動物苟活，已經和茹毛飲血的野獸沒什麽區別。

  蘇祤想起影像中提到的琥珀和正方體，至於罪魁禍首的莫明已經去了神界，他大膽推敲了一下。如果莫明真是天地法則內的聲音，從和傳授自己的內容推斷，莫明的整體實力甚至超過了這些眾神。

  少年不禁想到自己接觸第一位神明，濁神李泊如，看影像裏威風凜凜，實力恐怖。可和自己見麵的時候，為了脫離空間束縛，隻能將希望寄托在蘇祤一個普通人身上，想想也是諷刺。

  或許這一切的幕後黑手都是這個莫明，那傳授武技的作用又是什麽？

  盡管這些武技是赤彥所創，赤彥和莫明提升到極空大宗師後依舊使用，可想而知這武技的厲害程度。

  可當初自己連氣海都沒有突破，煉體境更是沒影的事情，為什麽平白無故傳授。

  難道又所謂的神操控普通人一步閑棋，想想真是頭大，蘇祤皺起眉頭。

  不過赤彥既然問到這裏，他真好瞌睡愁枕頭，自然將神魂無意進入天地的虛空的事情說了一遍。但省略了濁神李泊如和大虛空斬的信息，隻是稱自己再誤食了魔獸獸核而產生的效果。

  這種七分真三分假的話，蘇祤相信赤彥也不會深究，畢竟二人本就不是什麽熟人。

  “他已經到了如此境界嗎，難道就是傳說中提到的不朽境。”

  赤彥換了個姿勢盤膝而坐，他抬頭望向洞頂的石壁，似乎可以穿透而過，望向遙遠的星空。

  不朽境！

  即便單純從字麵來看，也是至高無上的存在。看來在背後操控我們這些棋子的眾神，也並非無法超越，莫明不就是一步步從普通人走到了巔峰。

  “我這塊金蟬碎片記錄的影像有限，如果回溯的時間在長些，你就能更了解莫明這個人。在剛剛來到這世界時，他很不適應，我就是在那時候將係統賦予我的功法盡數傳授。”

  赤彥恨恨說道：“我當時隻想盡力去幫助朋友，就像是同一個戰壕裏的戰友一樣。可惜，我終究低估了人心的險惡。莫明在得到天闕神的相助後，一直默默蟄伏，並沒有像我和琥珀透露，等到和我們相同境界時，我已經沒有辦法再鉗製他。”

  “莫明之所以使用木頭傀儡來下火毒，那隻是因為符合他利益最大化的心態。即使沒有火毒，他一定會有別的後手，這個人從來不做沒有準備的事，也許這就是我和琥珀不如他的地方，我們終究還是感情用事。”

  蘇祤見赤彥提到琥珀，心裏一動，他看過了影像，自然知道黑色掛墜，小黑，琥珀，黑色正方體，甚至是包括易經洗髓的林雪青。

  這些都和黑冥神脫不開幹係，琥珀更是和眼前的赤彥有千絲萬縷的聯係，那段恩怨糾葛，更是讓三人的命運扭曲變化。本來血鬥戰爭結束的前夜，應該慶祝或者緬懷，如今卻變成一部悲情劇，想想也令人唏噓。

  少年摘下了黑色掛墜，平靜說道：“我不知道琥珀是否還存在，不過我可以借你看看。”

  不過蘇祤雖這麽說，鬥篷下的左手又重新扣住了元力魔藥，這種本能防備已經是他的習慣思維，畢竟林雪青依舊在裏麵修行。

  少年這番話讓赤彥渾身一抖，他立刻站起身來，隻是剛踏進了幾步又頓住了。赤彥猶豫了，他看著自己惡心粘稠的表皮，又摸了摸已經沒有五官的臉頰，雙手顫抖，踏出去的腳又逐漸收回去。

  “算了算了。即使還有她的氣息又如何，又有什麽好見的，時間過去太久了，舊事就隨往事去吧。”

  這些話仿佛耗盡了赤彥所有的力氣，他頹廢的低下頭，慢慢坐回去。

  過了好一會兒，他才開口道。

  “我之所以讓你觀看當年的事情，是讓你對莫明有直觀的印象，他既然能平白無故傳授你武技，證明在某些方麵你是有利用價值的。或許對莫明現在來說，明心觀火決，燕流雲遊龍躍也許隻是小道，畢竟最後金蟬變和踏仙斬我並沒有教他，也就是說沒有後續的話，這些武技沒有升值空間，對於莫明來說完全就是雞肋。”

  “畢竟從某種意義來說，對於這項武技，莫明也隻能算是半路出家罷了。”

  說道這裏，赤彥抬起頭來，蘇祤仿佛從他沒有五官的臉上看出堅毅的神色。

  “這塊金蟬碎片可以指引你，可以祝你完善武技，學會金蟬變和踏仙斬。即便你現在隻是一個煉體境中期的小輩，也可以學習這些武技，加上明心觀火決的基礎，能時刻發現修煉中的不足，並加以彌補。”

  蘇祤一開始聽得有些神往，後麵就皺起了眉頭，自己嚴格意義上來說，算是赤彥仇人的弟子。他難道不怕自己學會這些，轉投已經是不朽境的莫明嗎，畢竟莫明現在是比李泊如等一眾神還要恐怖的存在。

  也不知道赤彥是如何觀察的，蘇祤眉頭一皺，他好像就有了感應。

  “你不用擔心什麽後續條件，就憑你能佩戴琥珀的黑色正方體變化的掛墜，我就知道所托非人。何況...。”

  赤彥聲音變冷道：“以現在莫明的神通，如果真要用神識觀察你，以你現在修為，即便是你腦海的記憶對他來說，都如探囊取物一樣簡單。所以你我見麵隻要一見麵，無論我們說了什麽，將來他都不會留你，莫明這個人生性多疑，殺伐果斷，是絕對不會允許自己身邊有一顆未爆彈的。”

  “當然，獲得我的金蟬變還有踏仙斬也不是沒有代價的。”赤彥伸手指向遠方，方向正好是懸崖下的無盡的東望海。

  蘇祤不是傻子，自然知道赤彥的意思。

  “你是想讓我找到墜落海裏的金刀。”

  “不單單是我的金刀，還有琥珀的黑蛇劍也墜落在海中，這些兵器都與我們自身有微妙的聯係，即便海裏的情況再複雜，這兩把兵器也不會離開太遠。我從你身上並未感到黑冥神的氣息，不過你攻擊藤蔓時能召喚小黑輔助你，應該你的朋友已經繼承了黑冥神能力。”

  “黑冥神代表這黑暗和死亡，一旦被選中，會有一段時間蟄伏在空間內，但這空間死氣太重。如果缺少了黑蛇劍相輔相成，對你朋友終究不是好事。”

  蘇祤心頭一淩，想起林雪青短時間無法脫離這空間的限製，也許這就是隱患之一。

  “至於如何打撈，就看你自己的能力了，小黑和金蟬碎片都能可以幫助你感應。不過鬼頭鯊這種凶悍的魔獸最近一段時間繁殖的太快，你隻有煉體境中期的修為，還是太過冒險。”

  赤彥抬起手，手掌上的表皮一陣蠕動，從裏麵伸出一個紅色的物體。

  這紅色物體一出現，整個洞穴裏麵彌漫起一股濃鬱的香氣，這香氣通過蘇祤的鼻子衝入腦海，甚至讓他的大腦出現短暫的空白。

  “這是一種叫紅心蛇的胃囊，有著特殊的異香，也是鬼頭鯊最喜歡的氣味，隻要在裏麵加上我身上的火毒，就能製造出一個完美的誘餌。不過能不能堅持到那個時候，就看你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