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幾天都沒合眼睡過好覺，王天賜的眼睛本就紅紅的裏麵布滿了血絲，現在情緒再這麽一激動，雙眼充血看上去又紅了幾分。

  垂在一側的手握拳發出“咯咯”響聲，此刻他真想把這個老女人給丟出去！

  “對不起小天賜……”賈淑芬捂嘴哭泣，肩膀抖動著，她現在除了說對不起，她不知道還能說其他什麽。

  “對不起，你的對不起能彌補你所做的事，能讓我爺爺活過來嗎？”王天賜愈說愈激動，“你別以為流幾滴眼淚就可以洗刷掉你曾經所做的一切！”

  “小天賜，奶奶知道了，奶奶真的知道錯了，請你原諒奶奶好不好？”賈淑芬不知道王天賜為什麽突然同意她進來，但她還是想通了一些，那就是既然他能同意她進來那就代表他對她的態度開始鬆動了，隻要她態度誠懇一點他肯定會原諒她的。

  賈淑芬是吃定了王天賜一定會原諒她，所以她把本就低的姿態壓的更低，一邊說還一邊擦眼淚，那老淚眾橫的模樣看的恐怕隻要是有父母的人都會不忍。

  王天賜閉了閉眼睛，他咬牙一字一頓的道：“原諒你？你簡直做夢！我告訴你 ，我這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你！”

  要是以前他沒有見到她欺負他爺爺，她這樣他早就原諒她了，可想起他爺爺走那天她那樣對他爺爺的畫麵，他就發誓一輩子都不會原諒她。

  “那你到底要怎麽樣才肯原諒奶奶？”賈淑芬沒想到他這麽決絕，可想到自己的所做所為她又表示理解，畢竟她是真的罪孽深重，四十年，整整四十年呐！

  “你別一口一個奶奶，我早說過了我沒有奶奶！”聽到奶奶二字王天賜真是反感極了，他怒吼道：“你少在那裏自作多情，我沒你這樣的奶奶，我爸也沒有你這種母親，因為你、不、配！”如果她真是一個合格的母親，那她就不會因為爸爸是爺爺的兒子就虐待他，所以她真是不配做一個母親！

  賈淑芬緊緊的握住拐杖，嘴唇不停顫抖著。

  這時她才明白一切都是她幻想的太美好了，其實王天賜根本就沒有一絲要原諒她的打算，那他同意進來是要幹什麽？

  難道就隻是單純的親口告訴她別再妄想了，他是不會原諒她的話？

  老淚，控製不住的往外湧，都怪她自己，都是她自己做的孽！

  可是她真的知道錯了，她就想見王靖最後一麵。

  她看了老爺子的遺體，將目光投向王天賜聲音哽咽懇求道：“小天賜，既然我都進來了，能不能讓我見見你爺爺？”

  “你想見我爺爺？”問這句話的時候王天賜問的異常的平靜。

  “嗯嗯，我想見，我想見。”賈淑芬似乎有些不相信，握著拐杖的手緊了一分，她認真的點了點頭，眼中漫過一抹激動、欣喜，他這是同意了嗎？

  聞言，王天賜譏諷一笑，“那你有想過我爺爺想見你麽？”

  “我……”賈淑芬被堵的一時語塞張了張嘴她真知道說什麽。

  是啊，她想見王靖，她想要跟他認錯，她想要懺悔，但是王靖他想見她嗎？她需要她的認錯嗎？他稀罕她的懺悔嗎？

  “你也不知道，你也不確定是吧？”王天賜嘲諷的聲音再次傳進她的耳朵。

  賈淑芬咬住顫抖的嘴唇沒有說話，但她卻是在默認王天賜的話。

  的確，王靖生前她那樣是對他，若不是他行動不便，恐怕早就把她趕走了，哪裏還能輪到她作威作福幾整整十年。

  “哼，還好你也有自知自明。”王天賜諷刺的哼了一聲，不留痕跡的從她身上將視線移開。

  “小天賜 ，我真的知道錯了，你就讓我見見你爺爺，我給你跪下……”賈淑芬真沒辦法了，說著她真的彎下雙膝準備給王天賜下跪。

  “夠了！”王天賜討厭她不喜歡她，但她好歹輩分在那裏他是不會要她下跪，可他也不會去扶她，他隻是加大分貝不耐煩打斷她。

  賈淑芬不知道除了下跪還能做什麽，所以不顧他的阻止她還是跪了下去，“求求你了小天賜……”

  說著，她放下拐杖還要給王天賜磕頭，一副逼他非答應不可的架勢。

  王天賜當然不可能接受她的下跪，更不會要她的磕頭，他趕緊起身走了幾步避開她，冷聲道：“你這就算是給我爺爺下跪額頭了。”

  “不不不，小天賜，我向你下跪，我求……”賈淑芬見他走開了，她趕緊換了一個方向找到王天賜要向他額頭。

  “你真是瘋了！”王天賜被她這舉動給徹底惹怒了，他直接將從未離過身的筆記本扔到賈淑芬麵前，“你真是我見過的最惡心的人。”

  說完，他不在看她一眼，抬著有些虛浮的步子朝門口走去。

  王天賜這個舉動已經很明顯了，他同意她見王靖了，而且居然還同意讓她單獨見。

  她不敢去問他為什麽突然改變主意，因為她怕他又反悔。

  當然，她也沒老的傻的，王天賜走了卻丟下一個筆記本給她這代表什麽？這肯是讓她看，而這個筆記本她認識，是王靖的……

  咽了咽口水，賈淑芬顫抖著手將筆記本撿了起來。

  王天賜餘光看著她的動作，眼中漫過一抹厭惡，如果不是他剛才發現了爺爺的暗示，他是死也不會讓她見爺爺，他爺爺真的很傻，傻了一輩子。

  鼻尖酸楚的厲害，王天賜不想在哭了，趕緊加快離開的步伐。

  既然這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女人，那他就應該讓她知道爺爺為她付出犧牲了多少，而她又對爺爺都做了些什麽！

  他要讓她為她所作所為後悔一輩子！

  賈淑芬撿起筆記本，猶豫了一下，她翻開了第一頁……

  “小天賜，你出來了。”王天賜一出去鄭雁玲這個做媽的首先迎了上去，外麵的燈光更亮，所以能更加看清楚王天賜的臉蒼白如紙，鄭雁玲可心疼的不得了，“胃還痛嗎？肚子是不是很餓，走媽媽帶你去買吃的。”

  “媽，讓你擔心了，我沒事。”王天賜拿開她的手搖了搖頭，四處張望了一下剛想又說話，王文雅這時走過來眉毛微微蹙了一下，他問：“你奶奶呢？”

  王天賜皺眉，本能張嘴想說‘我沒有奶奶’的話，鄭雁玲很不喜歡王文雅的語氣，好像懷疑她兒子把他媽怎麽了似的， 她蹙眉先道：“你沒看到現在小天賜出來了，那裏麵就隻有老太太那肯定是在見老爺子說話了，難不成你還以為小天賜怎麽她了不是？”

  “不是我……”王文雅懂她肯定是誤會了，張嘴想要解釋，可鄭雁玲看都不看他一眼，所以就算他想解釋也沒機會說。

  “兒子，走媽媽帶你去吃東西。”鄭雁玲抱著王天賜的胳膊說著就要帶他去吃東西，她兒子都五六天沒吃東西了，都瘦的不成樣了，她現在隻關心她的兒子。

  “媽，武又兒呢？”找了一圈還是沒找到武又兒的身影不說居然連李博文都沒見到，想到他們在一起的可能他的眉頭不由深深蹙了起來，這個李博文真是卑鄙 ，又在趁他不在的時候接近他老婆！

  氣死他了，真是氣死他了！

  武又兒走了，鄭雁玲能猜到王天賜可能會不高興，她好想繞開這個話題，可他一點都不給她避開的機會，她也隻有硬著頭皮道：“又兒，她有事，所以先回去了。”

  “那李博文呢？”問出這句話的時候王天賜的臉沉了一分，好個你武又兒明明答應了等我，你還是走了！

  鄭雁玲注意到了所以沒有立即開口說，可一旁的王文雅卻沒注意到，本能張嘴道：“他去送又兒了。”

  “他們走了有多久了？”這大晚上的李博文一個人送武又兒，明明他就對她心思不純，越是往下想王天賜的臉黑的仿佛能滴出墨汁來，他已經做好隻要他老爸說出的時間他能夠追的上，他馬上就去追。

  王文雅有點看懂了他的意思，但他哪裏知道他真正的心思，他蹙眉疑惑的問了句，“你想幹嘛？”

  “沒什麽。”王天賜看了他，不說算了，他現在就去追。

  說完，他拔腿就跑，他不會給李博文任何機會的！

  “哎，兒子……”鄭雁玲見狀想也沒想也跟了上去，不過她話都沒說完，王天賜也才跑了幾步，可能是太多天沒有吃東西體力透支了，他“砰”的直接倒在地上。

  “小天賜！”鄭雁玲蒙住僵了一下，回過神她第一時間跑過去扶王天賜，“文雅，文雅，快叫醫生，快快……”

  ……

  這邊，武又兒坐在副駕駛車上閉上眼睛假睡，想到之前在醫院李博文那執拗的樣子她都不敢睜眼睛。

  所以她一上車就閉上眼睛裝睡，李博文不知道是以為她真睡了，還是知道她假睡反正倒也沒打擾她，一路上兩人又是無話。

  車內沒放歌，安靜的隻能聽到車輪和水泥地麵相互摩擦的聲音。

  這時，突兀的響起一道急促的電話聲，李博文下意識朝手機看去，穩住方向盤他伸手拿過手機，來電顯示是“嬸嬸”，下意識看了武又兒一眼，不好的預感讓他略微遲疑了一下，但他還是接通了電話。

  “喂，嬸嬸什麽事？”

  “博文，你還和又兒在一起嗎？”電話裏傳來鄭雁玲著急的聲音，李博文愣了一下，最後還是點頭，“嗯，在的，嬸嬸……”

  “博文把電話給又兒，我要跟她說話。”不等李博文說完，鄭雁玲就打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