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看著都變了的容顏心中感慨萬千，四十年，他們誰也沒有躲過歲月的洗禮留下痕跡。

  是的，他們不在年輕，他們都老了。

  賈淑芬舌想了千萬次和他重逢的畫麵卻沒想到會在這樣的一個辦公室裏，也想象過若是和他見麵了，她要說什麽話怎麽說，可現在真見了她才發現那在腦子裏演練了樂樂萬萬次的話也一個字都說不出來，最後也隻化成了一句“好久不見”僅此容易。

  相互打完招呼後，兩人都看著對方無話，氣氛又這麽僵了下來，不知道過了多久，又是顧浩然開口打破寧靜。

  他對賈淑芬招了招手，道：“淑芬，外麵冷，你快進來坐。”

  賈淑芬聞言怔了一下，緊了緊手中的拐杖這才抬步進去。

  “這些年你過的好嗎？”顧浩然怕氣氛又像之前那樣冷下來，所以在她進書房做好後，他就又接著說話。

  很是常見的一句噓寒問暖的話，卻在賈淑芬的心海裏掀起了不小的波浪，她本能迎上他依然關切眼神，她的目光突然犀利起來，忍不住話中豎起尖刺。

  “若我說過的不好，你能如何？難不成你還能讓時光倒流，回到過去嗎？”若當年在發生了那件事後，但凡是他簡單的說一句話，或者是一個眼神，也不至於會變成今天這般，所以說她最恨的人是王靖（王老爺子的名字），最怨的就是顧浩然了。

  “你還在怨我嗎？”顧浩然咽了咽口水，眼中滿是歉疚，問了一句多餘的話。

  賈淑芬冷笑，不答反問：“你覺得呢？”

  想起曾經他所做的一切錯事，顧浩然痛苦的抹了一把臉，許久後他才又懺悔的說出三個字：“對不起。”

  對不起？

  賈淑芬悲傷一笑，當年的種種現如今恐怕也隻能化成一句又一句的對不起了吧，現在王靖是不能說話，否則也是不停的說對不起吧？

  而她這一生還真是廉價，用毫無價值可言的對不起三個字就換了她一生。

  王老爺子不在這裏，若是他在這裏又能開口說話的話，他一定會嘲諷的笑起來。

  因為無論到了何種地步說對不起的人也輪不到他，他若真非要說對不起這三個字，恐怕他隻會對自己說，他這輩子最對不起的人就是他自己，但他也知道一切都是他活該，都是他咎由自取。

  “我知道當年的那件事王靖他肯定都告訴你，所以你都知道一切了吧。”顧浩然像是又回到了很久以前，他側臉看著她問道，這輩子他最對不起的女人就是她了，每每思及當年的錯事，想起當時她含淚看他的眼神，他都懊悔的不能自已。

  當年的那件事？那件是指哪件？

  賈淑芬眼中掠過一抹不解，她就知道當年在她和浩哥結婚洞房後的當晚，王靖那個畜生也在當晚強暴了她，然後浩哥就根本不問她的意見就放棄她成全了她和王靖，再次想到這些事，她氣的眼睛泛紅，渾身都抑製不住的在顫抖。

  顧浩然本來多少還有些打著擦邊球，覺得以王靖的性格肯定不會告訴她，可見到她氣成這副模樣，他就知道他的想法太美好了。

  不過他本來就做夢都想向她道歉，很希望能取得她的原諒，既然現在機會來了，他就應該像個男人一樣敢作敢當。

  他咽了咽口水，低頭懺悔的道：“對不起淑芬，其實當年我是真的很愛你，會把你賣給王靖我也舍不得，也實在是迫不得已，直到現在即便是這麽多年過去了，但我還是每每想起我都自責、後悔，好想時光可以重來。”雖然真的重來了，他若又被逼那個時候的話 ，他肯定還是會選擇一樣，但他現在是要請求得到原諒的，自然不會把這些真正的心裏話告訴她。

  “你、你你你……”賈淑芬耳朵“嗡”一聲同時，拄著拐杖“謔”的就站起來，手顫抖的指著顧浩然你了半天也沒個然後來。

  他說當年是他把她賣給了王靖了？可王靖為什麽從來沒有對她說過？

  聽錯了，一定是她聽錯了！

  剛才明明浩哥說了愛她，既然愛她他肯定不會把她賣掉的！

  而且，王靖還沒中風前她就一直對他不好，所以她若真是他買的，那他怎麽什麽都沒說？

  “淑芬真的對不起，當年我也是被仇家逼到了絕境，所以才會生出將你賣了的想法。”為了減輕罪過，顧浩然又接著道：“況且當初我在找買家的時候，是看中王家家底殷實是大戶人家，而且當時還聽王靖說買你前是回去做老婆，而不是做丫鬟，所以我想你跟著他肯定會幸福的過著人上人的生活，做著高貴的富太太。”

  “你……你你……”賈淑芬胸口劇烈起伏的，她指著他的手不停的顫抖，雙眼微微向上翻起簡直快要被氣暈了！

  她一直以為是王靖強占了她，可她今天才知道原來她居然是被賣進的王家，而且賣她的這個人還是她當時最愛的人！

  “淑芬，我已經知道錯了，都已經過去這麽多年了，你就原諒我可以嗎？”顧浩然還沒發現原來賈淑芬根本就不知道，見她表現的這麽氣憤完全是因為在一次勾起了往事而已。

  因為按照他了解她的性格來說，若是她不知道當年的事錯都在他顧浩然的話，她肯定會將所有的錯都記在王靖身上，和他0較量起來他想沒有哪個男人能受的了，因此王靖肯定會把她是他買來的真相說出來，為的就是要讓她清楚自己身份地位。

  然而，他卻沒想到，這一生王老爺子都沒有將此事告訴她，他一直都在用心用愛溫暖她，可最後結果是失敗了。

  “既然你明明已經把我賣了，那你為什麽還要和我結婚，還要……讓我成為你的女人？”賈淑芬牙齒咬的咯咯響，嘴唇不停的顫抖著，看著顧浩然的眼中全是恨，若事情都如他說的那般，那在他們結婚的當天他就已經把她賣了，然後和她圓了房後才將她送到王靖的身邊。

  也正因為這樣，所以才讓她誤以為王靖是個禽獸強了她，還讓她恨了他一輩子，並且從未給過他一個好臉色看！

  “是我自私。”顧浩然解釋了這四個字，再次小心的懇求原諒，“對不起淑芬，我知道錯了，你能原諒我嗎？”

  “原諒？嗬嗬……”賈淑芬淒涼一笑，想起床上那個話都不能說，被她氣的憤怒不已隻能用“咿呀咿呀”代替的男人，她鼻子酸楚，眼睛一熱老淚就這麽湧了出來，他叫她原諒他，那誰又來原諒她？

  她四十年來做了連她自己都數不過來的壞事，又怎麽能、怎麽敢、怎麽有臉去懇求原諒？

  明明她就是被買回去的，可為什麽王靖隻字未提，從未告訴過她？

  “哈哈！”想著想著，賈淑芬突然大笑起來，人都說人老才糊塗，可她卻糊塗了一生，錯把珍珠當魚目！

  “淑、淑芬？”顧浩然這個時候發現了賈淑芬的異常，她試著叫了一聲。

  “你知道嗎？”賈淑芬停止了笑，她眼淚都沒擦目光投向顧浩然，自嘲的道：“倘若今天你不告訴我，我可能這一輩都不知道原來你竟是這般的混蛋，你簡直就是個禽獸、畜生！”她為他付出、犧牲了那麽多，他居然把她賣了，更可恨的事，他賣了她後還先占了她的身子！

  說著，她抬起拐著就準備朝他打去以便泄憤，可抬的手才發現她早就氣的雙手不停抖的讓她拿拐杖都有些拿不穩了，更何況還是打人了！

  她咬牙切齒的說：“早知道你竟然是這種敗類，當年我就應該對你見死不救，讓那群人追殺你的人把你活活砍死！”

  聽著她咬牙憤怒的話顧浩然都很同意她說的，但讓他完全震驚的卻是在她說不知道這件事上，這麽大的事他沒想到王靖居然真的沒告訴她！

  看著賈淑芬離開的背影，顧浩然慚愧心裏說不出來什麽滋味兒，原來王靖這麽愛淑芬，他寧願被她誤會，被她恨，他都不願用將事情真相告訴她，讓她知道自己是被心愛人賣了的女人。

  看來是他低估了淑芬在他王靖心中的地位 ，他確實是比他愛她很多很多，因為若是他換做他的話，他早就將一切都說出來讓對方乖乖就範，讓她知道自己身份地位，別以為她是千金小姐，大家都欠了她似的。

  賈淑芬出顧家，直接上了之前那輛車，命令卿風開車送她回去。

  “開車，我要回王家！”現在她已經知道她錯了，都是她的錯，她要回去道歉，她要好好的彌補！

  聽著她高傲的語氣， 若是以往卿風肯定不理她，可在一分鍾前他接到了老太爺的命令，說送她回去。

  所以他什麽都沒說，隻是會意的點了一下頭就啟動車子，開車離開了。

  ……

  這邊，王天賜終於將一個長寬高分別15厘米，寬5厘米，高10厘米左右，看上去有些鏽跡斑斑的鐵盒子從一個廢舊的櫃子後麵搬了出來，看著上麵積滿一層厚厚的灰，他皺眉，嫌棄的吹了一下，接著看了眼掛在鐵盒子上麵的鎖，然後掏出鑰匙開始開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