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身旁那警報“滴滴”的聲音，王天賜擔心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兒了，心裏不斷的祈禱爺爺沒事，爺爺會沒事的。

  就在他已經準備要是爺爺情緒還是這激動的下不來的話，他就立馬按警報器叫醫生。

  雖然這樣會暴露他， 讓賈淑芬把他逮個正著，剛好接著這個理由向他發難，但他也知道為了爺爺的身體他也顧不了那麽多，況且他根本不怕賈淑芬，他不想被抓住隻是不想再跟那個絕情的老女人又有什麽牽連。

  “咳咳……”房間裏不斷的響起王老爺子帶著陣陣回音的咳嗽聲。

  王天賜眉頭緊擰的仿佛能夾死蚊子，眉宇間全是絲毫不加掩飾的擔心，見狀他準備真要去按警報叫醫生了，可手才伸手一半突然被王老爺子一把抓住，他猛地一愣，第一時間朝王老爺看去，聲音透著難以置信的顫音，“爺爺，您，您手能動了？”

  “天賜兒……”王老爺子激動過後奇跡的手都能動了，這真是天大的奇跡，他微點了點頭，張了張嘴竟然還發出兩個含糊不清，但配合著他的口型依然能聽出是什麽的兩個字。

  天賜兒……這是他小時候爺爺叫他的名字。

  “哎，爺爺，我在。”王天賜眼淚也控製不住的往外湧像小時候一樣應著，本來他也想像小時候一樣應的歡快、清脆，但是他此刻的聲音喑啞並還含著濃濃鼻音，握著他手的手又緊了一分。

  “我……咿呀……”王老爺子點頭，連他自己也沒想到，十年後他居然還有能說話的一天，隻是他知道有個成語叫回光返照，所以他想十年了，他快解脫了，他痛苦的日子終於要結束了。

  他沒有舍不得離開，他隻是舍不得什麽都沒留，讓他的子孫後代懵懵懂懂一輩子不知道真相的離開，所以他張了張嘴有好多話想對王天賜說。

  可張嘴才發現即便他能說話了，但依然也隻是一些像是這種叫名字的簡單的字眼，稍微長一點的還是不行，隻能發出原始的咿呀聲。

  他不信的張嘴又準備說，可最後說出的話，還是同樣的咿呀聲。

  這種想說卻說不出來的感覺，急的他緊緊的咬住有些幹裂的嘴唇，全身都在不停的發抖。

  “爺爺，沒事的，現在說不出來沒關係，咱們不是已經可以開口說話了麽？”王天賜知道他想要說話，但是卻不知道他已經看穿了他根本就不知道的一切，他連連出聲安慰，“您別急，再等一段時間，您就會全部好的。”

  等？王老爺子閉眼搖了搖頭，他怕等不及了。

  他咿呀的張著嘴，緊緊的拽住王天賜的手，努力的用另一隻手指了指他床頭櫃的方向。

  王天賜跟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這時才看到之前顧水墨留下的東西，好像是一麵手帕和一支鋼筆。

  看到那支鋼筆，王天賜眉毛皺了皺，他可以肯定這這支複古的鋼筆在哪裏見過，但下意識的想了想後卻沒有想起關於這支鋼筆的任何片段。

  耳邊王老爺子著急咿呀沙啞的聲音，提醒著他此刻根本沒有多餘的時間去考慮、想其他的事。

  如果雷愷樂在這裏的話，他肯定一眼就能認出，這支鋼筆可不跟他摔壞武又兒的那支一模一樣麽。

  王天賜收回視線，重新看向床上的著急等他回應的人，他指了指那鋼筆和手帕猜測的道：“爺爺，您是要我把這個東西給您？”

  “不……”王老爺子搖頭，仍然隻沙啞的發出一個字，手依然還不停的指著那個方向。

  王天賜又跟著他的手指方向看去，這次他看的特意的用心仔細，發現他指的並不是床頭櫃，而是好像是他的枕頭，他頓了頓不確定的問，“爺爺，您是想要我拿你的枕頭。”

  “是……”他終於說對了，王老爺子點頭，發出了一個是的音符。

  王天賜按照他吩咐的起身去拿枕頭，可是他手才剛碰到枕頭，還沒將老爺子的頭抬起來，空氣中傳來一道“吱嘎”開門的聲音，他動作猛地一僵，下意識朝老爺子看去。

  隻見老爺子臉上閃過一抹緊張，迎上王天賜看不認出任何情緒的眼眸，他心裏很是欣慰他的這份鎮靜，賈淑芬對他這寶貝孫子有多不好他比誰都知道，想起上次說她用拐杖打了他頭的話，他的心宛如刀絞一般痛。

  都怪他沒用，這才讓他唯一的孫子從小到大受了那個毒婦不知道多少的委屈。

  努力的抬了抬手，想要撫上他英俊的臉龐，輕輕的撩開他額前的頭發，看看那曾經被打過的地方，可抬了抬發現根本就夠不到他的臉，最後他也隻能無奈的放棄，心裏默默地罵了一句自己：沒用的老東西。

  “爺爺……”王天賜看出了他想摸他的臉，但卻不知道他原來早就知道上次他被奶奶打的事，他抓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臉上，嗓音喑啞的小聲音猶如蚊啼，說著他根本就像是聽不見那越來越近“篤篤”拐杖一下又一下住在地上的聲音，又跪下來繼續抱著他的手。

  王老爺子搖了搖頭，用口型對他說了一個字：“躲。”

  空氣中響起的拐杖聲讓他知道來人是賈淑芬，她每次來都是故意氣他、刺激他，隻要她一看到他被氣的生不如死的樣子，她就越開心獲得報複的快感。

  即便現在有那個男人留下的東西賈淑芬不會停留太久，因為她要去找那個留下東西的人，但是依照她的個性她肯定會還會刺激罵他幾句。

  這種被欺負卻無能為力的廢物模樣，本來他的內心是反對，不想讓他的孫子看到，可他知道他的時間不多了，他今天一定要把他埋藏在心裏幾十年的秘密的讓孫子帶走，不然這輩子恐怕他就再也沒機會說出來了。

  王天賜見他的是躲字，而不是走字，他也就乖乖的點頭，聽他話的躲起來。

  如若不然，就算是會被當場抓住，他無論如何也不會走的，躲起來之前他下意識的看了眼還安靜放在床頭櫃上的那兩樣東西。

  如果今天他沒來，那麽也就是說，顧水墨之後來的人就是賈淑芬了，所以這東西沒錯的話，那肯定是給她的。

  想起之前顧水墨走前說的話，他還真是好奇她看到這些東西會怎麽樣。

  很快，賈淑芬就出現在視線當中。

  她今天穿著一身褐色的金絲絨旗袍，脖子上掛了一串大珍珠項鏈，外麵套了一件奢華全國限量版的狐狸毛皮草，依然還是拄著那跟拐杖，手腕上套著一個玉鐲子，手背上全是青筋凸顯的手上手指分別戴著金戒指，以及翡翠戒指，整個人看上去雍容又華貴。

  她視線一直投在床上隻能睜眼睛，不能動彈的老人身上，老的有些微微下垂的嘴角勾起一個薄涼的笑。

  她一步一聲拐杖聲的朝王老爺子走去，走到他床邊，她也沒有拉椅子坐 ，就這麽拄著拐杖居高臨下的看著她。

  王老爺子本來就不能說話，也不能拿怎麽樣，她要這樣看他，就算他不喜歡，他也沒辦法阻止，直接閉上眼睛讓她愛看怎麽看。

  “喲，又還沒死，你閉什麽眼睛？”尖酸刻薄、惡毒的話自然而然的從她嘴裏蹦了出來，又想到曾經的過往，她紅著眼睛，低吼道：“而且我說過，沒有我的允許你不準死，因為隻要我在一天就會讓你生不如死的活一天，我要讓你這一輩子都活在痛苦的深淵，這就是你毀了我的代價！”

  賈淑芬發狠的模樣在她那張布滿褶皺的臉上，看上去極為的駭人。

  躲在暗處的王天賜，聽著她惡毒的話，他不斷的握緊拳頭心中的怒火以排山倒海之勢朝他席去。

  他一直都知道這個奶奶很惡毒不喜歡他，甚至連她爸媽她也都不喜歡，心裏眼裏都隻有李博文大伯他們一家，可沒想到她居然對爺爺也這樣，甚至還更……現在剛進來就說這樣的話，難不成這樣的事隻是家常便飯而已？

  他看著爺爺卻一點反擊能力都沒有的無助模樣，他真想衝出去幫他，可理智告訴他不可以這麽做，今天他要是為爺爺出頭，若是把他帶走了還好，若沒帶走，那這個毒婦指不定又想著什麽方懲罰他可憐的爺爺，他不能做沒有把握的事。

  所以他不斷的吞咽口水，仿佛是希望能用這口水將他心中的怒火給澆滅。

  賈淑芬吼完的之後，見王老爺子一點都沒有要睜開眼睛看她的樣子，忽然她自作聰明的明白過來。

  她笑了，“沒看出來啊，老東西，你現在還真是變聰明了，想先用這種方式氣我對不對？我告訴你門兒都沒有，我才不會上你的當。”

  王老葉子真心覺得她已經被仇恨蒙蔽了雙眼，然後久而久之心裏都開始扭曲了，不然怎麽能說出這樣的話，他實在有些沒忍住的看了她一眼，那眼神似乎就隻是在單純的罵她有病。

  十年如一日的來刺激、氣他，他的隨便一個眼神賈淑芬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就看懂了，她卻一臉不以為意，而且還一副理所當然的道：“有病這還不是被你逼的，要不是因為你，我現在肯定是和我最愛的人，兒孫滿堂，享受著天倫之樂！這一切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你毀了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