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之介看著遠處爸爸抱著小狗，旋轉跳躍，左右橫跳，不把小狗給綾瀨。

  綾瀨在那裏，雙手不知道放在那裏，無助的亂揮著。

  在爸爸又一次把小狗舉高後。

  綾瀨抱著胳膊，半抱怨地說：“爸爸，你再這樣我就不喜歡你了。”

  說著綾瀨把頭轉向一邊。

  (￢＿￢)

  正好和龍之介目光對上。

  然後……

  “哼。”（三聲）

  (￣へ￣)綾瀨又轉了個方向，表示自己很生氣。

  龍之介：╮(╯▽╰)╭無奈。

  龍之介走過去之後，爸爸才意猶未盡地把小狗接給綾瀨。

  【切，這個女兒控。一大把年紀了，不害臊。】龍之介心裏腹誹道。

  看著綾瀨抱著的小狗，怎麽說呢？

  是白色的。

  折耳短嘴。

  五官端正。

  閉著眼睛，很愜意的表情，在綾瀨懷裏享受撫摸。

  看著綾瀨白嫩柔軟修長的右手，溫柔緩慢，上上下下，左右左右撫摸著小狗。

  龍之介不知道為什麽心裏升起一股嫉妒感。

  他把目光從綾瀨的胸前挪開，說道：“快回家吧，已經天黑了。”

  然後很自覺地把地下一大堆東西……手拿肩抗。

  不多，也就是一些什麽狗糧、狗盆、狗窩、狗籠、項圈、狗繩、銘牌、品種鑒定書、養狗指南、毛巾……

  也就這些而已，他使勁填了填後備箱，才關住了後備箱。

  龍之介依舊是在副駕駛，綾瀨在後排。

  不同的是綾瀨臉上的笑容一直都在。

  隻是，回去怎麽給媽媽說？

  他偷眼看了看爸爸，似乎有點倦容，但還是認真的開著車，目光緊盯著前方。

  看不出來什麽，龍之介往後靠緊坐墊，斜著頭看向窗外。

  爸爸答應了，應該是有把握說服媽媽吧？

  嗯，不好，說不定，是這個女兒控頭腦發熱，就答應下來了。

  換做自己，看著可愛的女兒抱著小狗，可憐兮兮，小心翼翼，求著情地看著自己，他也會招架不住的。

  就像是自己穿越融合時，曾見到的綾瀨的影像，對他確實有很大的震撼。

  龍之介偏過頭，瞄了一眼綾瀨，眉眼含笑。

  【唉，順其自然吧。】

  不過媽媽，為什麽不願意靠近寵物呢？

  這種情況，一般是小時候被動物咬過，留下了心理陰影。

  或者是天生特別膽小。

  嗯，這個不可能吧？一個在政壇搏擊，身居高位的女人，怎麽會沒有一點膽色？

  又或者是對貓狗過敏，這樣的話，對媽媽就太不公平了。

  應該不是，綾瀨這麽善解人意、溫柔的美少女，這麽會這樣做呢？

  一時間龍之介陷入深思，有了各種猜想。

  車外燈光明滅，不是路燈壞了，而是路過一個個路燈。

  終於，到了。到了審判之時。

  隨著發動機的熄火，爸爸下了車，讓他們在車裏等一會。

  看著爸爸背影，倒有幾分頂天立地的感覺。

  龍之介從後視鏡看著後排的綾瀨。

  雖然車裏並不冷，但是綾瀨有幾分蜷縮的感覺。

  她抱著小狗，低頭不語，不知道在想什麽。

  本想安慰一下綾瀨，但隨即無奈地笑了笑，事到臨頭，還能說什麽。

  龍之介隻是擠出一句：“沒事的，綾瀨。”

  聽到綾瀨微不可聞的一聲“嗯”之後，兩人便陷入了沉默。

  一直從後視鏡看著綾瀨，龍之介突然覺得有點意思。

  雖然同在一片屋簷下，雖然房間就在隔壁，雖然家裏常常能碰麵。

  但是，一直盯著看著，細細的打量，這還是沒有的。

  雖然春季的夜晚還是有點冷，衣服暖和，沒有露出胳膊和腿，但是從手和麵目可以看得出。

  綾瀨的膚色不是黃色，而是白色，不是白種人的那種白，而是動漫人物的那種白。

  瑩瑩如玉，纖毫無塵。

  沒有任何意義上的皮膚問題，比如色澤暗沉，粗糙，油光，黑頭，粉刺，痘痘，紅血絲，皺紋……

  眼睛黑白分明，白的純白無瑕，沒有血絲。黑的如星空，漆黑又透露光芒。

  完美，大概如此。也許，這就是美少女的人物設定吧？真不講理。

  不知不覺喉嚨有點幹燥，心裏有些火熱。

  好想……

  再靠近一點，貼著，深深的嗅一下，舔一下。

  眨巴眨巴有些幹澀的眼睛，連忙看向別處，他不想綾瀨看見自己這副沒出息的模樣。

  好在沒多久，爸爸就出來了，也許十分鍾吧？

  看著表情複雜的爸爸，龍之介心裏咯噔一下。

  爸爸上了車，坐好，好一會兒才說道：

  “其實剛才，我沒去找媽媽。我想了一下。”爸爸半遮半掩地看著綾瀨：

  “要不咱們還是不養了吧？”

  龍之介瞪大了眼睛，這個逗宗強者，現在才說這種話？

  他轉頭擔心地看著綾瀨，這情況，他……

  車後座的綾瀨低下了頭，嘴唇張合幾下，說不出一句話。

  側邊看來，她的眼睛已經濕潤了。

  她一直盯著小狗，微微顫抖。

  龍之介心裏飛快想著怎麽辦。

  又聽爸爸說：“媽媽不喜歡小動物，其實也是有原因的。”

  爸爸語氣裏透著一絲追憶，有些唏噓地說道：“當年我追求你媽媽的時候，也送過一隻小狗。

  它見證我們從相識相知，最後結婚生子。龍之介幾歲的時候，龍之介還一直騎它呢。

  但，終於，還是去世了。

  老死了，壽終正寢。

  生命中最後的那一段時光，它幾乎不能走路了，一天都是懶洋洋地在睡覺。

  一直都睡在我們的床旁邊，媽媽要是晚上起床，一定會看看它還，活著沒有，聽見呼吸聲，才能放心。

  但，終究還是走了。”

  爸爸說著有一絲哽咽。

  “當時，媽媽她都昏迷過去了。好久都沒有笑過，常常是偷著抹眼淚。

  工作的時候，不管不顧，一點也不知道休息。

  後來還是還是嶽父幫忙，才讓她好了一點。那天，媽媽在她爸爸懷裏哭的很傷心，嚎啕大哭。

  再後來，就是躲著小動物，一點也不想看見，尤其是……狗。

  慢慢地變得很厭惡，很討厭別人說小動物的事情。

  我不想讓你們媽媽在傷心了，也不想綾瀨你。”爸爸停頓了一下，看著後視鏡說道：

  “不想綾瀨你以後那麽傷心。這件事是爸爸做錯了，當時，沒有想好。

  對不起，綾瀨。”

  聽完之後，龍之介心裏也隻能長歎一聲。

  什麽都做不了啊，爸爸有錯嗎？有，他當時應該立刻拒絕，免得造成更大的傷害。

  但因為寵愛綾瀨答應了，也因為擔心綾瀨和媽媽拒絕了。即使會被她們討厭，也要保護她們。

  又能說什麽，又能怪什麽，唉~

  這叫什麽事嘛。

  留給綾瀨時間，慢慢接受，聽一兩聲鳥鳴。

  龍之介頭撇向一邊，已經不忍心去看綾瀨了。

  “我知道了。”綾瀨抬起頭來，不知道是什麽表情：“我們去寵物中心，那裏也收留流浪動物。”

  然後，又低下頭，撫摸著小狗，再不說話。

  爸爸從後視鏡看了一眼，還是發動了車子。

  ……

  經過大廳，去登記，送走了那個小狗。（東西退不了。）

  ……

  到了大廳，當時歡笑的場景，曆曆在目。

  綾瀨也是停頓了一下，好像說了一句：“再見了，***。”大概是她起好的名字吧。

  甚至還沒來得及叫出口。

  “你們回來了，電影還好看嗎？”媽媽看著他們回來，笑著問道。

  龍之介目光一閃，這就是爸爸帶他們出去的借口吧。

  “還好吧。”爸爸說。

  龍之介為了圓過去，也說道：“就是有點無聊。”

  “嗯。”綾瀨也附和地說了一聲：“我有些累了，先去休息了。”

  然後綾瀨上樓了，越來越快，噠，噠，噠，噠的上樓聲，敲擊在爸爸的心上。

  雖然越來越遠，但卻越來越疼。

  同情地看了一樣爸爸，龍之介上前說道：“我去看看綾瀨。”同時給了一個讓他放心的眼神。

  然後馬上追了上去。

  “砰”用腳擋住了將要關閉的門，龍之介沒有慘叫，但是牙齒緊閉，說不出話來，手指不斷捏搓。

  表情扭曲。

  過了一會兒，綾瀨終究還是沒忍心繼續頂著門，讓他進來了。

  半跳著進了綾瀨的房間。龍之介有點咬牙切齒的感覺，人家不就是想安慰一下你嘛。

  綾瀨轉身就上床鑽進了被窩，背對著他。

  躲進被窩了，唉。

  但是，綾瀨那轉身的一瞬間，他看見了綾瀨紅紅的眼睛，好像……哭過了。

  龍之介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下去。

  這傻丫頭，恐怕一進門眼淚就忍不住流下來了，不想讓自己看見才堵住門吧。

  剛剛那麽懂事的模樣，大概為了不讓爸爸太難受吧。

  綾瀨啊綾瀨，真是懂事到讓人心疼。

  龍之介深吸了一口氣，決定說點什麽。

  再怎麽說，這件事也怪自己。

  關上門走到了床旁邊。

  自己傍晚那會兒跟著綾瀨出去，被發現後，為了轉移話題才說要帶小狗回來，還一個勁地勸綾瀨。

  “綾瀨……”但話到了嘴邊，卻說不出來。

  能說什麽呢？不要傷心？還是怪爸爸？

  暗中歎了一口氣，說道：“想哭就哭吧，哭出來好受一點。我會陪著你的。”

  雖然看不見，但是床上的綾瀨，她那微微顫抖的肩膀，細微的抽泣聲都出賣了她。

  龍之介坐在旁邊，輕輕摸了摸綾瀨的頭，綾瀨身體一抖但沒有拒絕，他也沒有說話。

  終於，還是大聲哭了出來。

  綾瀨背對著他，蜷縮在床上，哭泣著，訴說著，還不時被哽咽打斷：

  第一次見到小狗是什麽時候……

  見到它沒人照顧又是多麽的擔心……

  第一次給它喂東西吃的多麽開心……

  給桐乃說的時候是那麽的興奮……

  龍之介給她說帶回家又是如何的心動……

  當時她多麽認真地想要好好照顧它一輩子……

  打疫苗時要她抱著才不亂動非常信任她……

  回去的路上已經把名字想好了但還沒來得及叫一聲……

  不知道什麽時候，綾瀨沒了聲音。

  喟然一歎，睡吧，綾瀨，做個好夢，願夢中能撫平你的創傷。

  慢慢地起身，悄悄地走路，輕輕地關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