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清嘉這句話說的太自然，自然到脫口而出，沒有任何的思考。

  莫歸暝原本的動作也停頓下來，看向她，一時之間沒有看清楚許清嘉的表情。

  她就這麽仰著頭看著他，一張臉本來就小，這段時間越發消瘦，好像隻有他一個手掌那麽大。

  他坐了回去，捏了捏她的下巴，“不是跟你說了？我跟她已經分手了。”

  這句話說第一遍的時候，許清嘉是驚訝的，聽到他說第二遍的時候想都沒有想就搖頭道：“你不用說這種話來哄我，我知道你們兩個就要結婚了。”

  她抿了一下嘴角，忽然有些自嘲地說：“在你還沒有膩煩我之前，我知道我沒有辦法從你身邊離開，這些我都懂，所以你也不用費盡心思地去做這些事情。”

  她還沒有說完莫歸暝就沉聲打斷了她，“對你來說，我做這些事情就是為了哄你？”

  許清嘉的眼神閃爍片刻，看著她似乎有些迷茫的表情，莫歸暝嗤笑了一聲，“不錯，我的確是在哄你，但不是在哄你接受祁妙的存在。”

  許清嘉嘴巴裏麵有些苦澀，“不應該是她接受我的存在嗎？畢竟你要跟她結婚，我隻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

  她握緊了拳頭，“我知道你不會想讓她知道我的存在，她跟我不一樣……”

  “你們的確不一樣。”男人的聲音有些冷。

  許清嘉沒有說話，低著頭。

  的確不一樣，她在心裏麵又默念了一遍。

  如果她像祁妙那樣有自己的事業有能力的話，她絕對不會待在這個男人的身邊。

  即便是再喜歡他，也不會跟另外一個女人分享同一份愛情。

  如果不是莫歸暝非要把她給抓回來，也許她現在已經開始了新的生活，她並沒有想象中那麽離不開莫歸暝，沒有他的時候他照樣可以過得很好。

  但這些話她是不會說出來的，至少現在不能夠激怒莫歸暝。

  見她又是低著頭一聲不吭的模樣，莫歸暝覺得自己的耐心已經到了頭。

  他本身就不是一個會對別人充滿耐心的人，就算是對自己的家人，他也不曾像對許清嘉這般細心照料，“既然不想逛，那就回去。”

  ……

  到了車上的時候，車內的氣壓依然有些低。

  一路上，莫歸暝都沒怎麽說話，許清嘉更加不會主動開口，側臉看上去越發沉悶。

  車子發動。

  許清嘉依舊看著窗外麵的景色，沒有要跟莫歸暝說話的意思。

  看著她的側臉，又看到她因為消瘦而凹陷下去的臉頰，即便是一樣的好看，但也明顯看得出來憔悴了不少。

  莫歸暝揉了揉眉心，胸腔裏麵忽然生出一些難以抑製的煩躁，像是針尖紮在血液那種隱隱約約卻又難以清晰的隱痛，想要一把抓住讓他不得安寧的地方直接拔除，可卻不得章法。

  車子經過一條鬧市街道。

  莫歸暝忽然出聲，“停車。”

  司機踩下刹車，“怎麽了嗎？先生。”

  莫歸暝沒有說話，而是看向一直望著窗外的許清嘉，“想不想出去？”

  許清嘉愣了一下，還以為兩個人剛才在電影院鬧了不愉快，莫歸暝不會再搭理她，沒有想到還是願意帶她出去。

  她抿了抿嘴角，剛要說話，莫歸暝就已經先打斷她，“不要再說什麽我不願意讓別人知道你的存在這種話。”

  許清嘉愣了一下，莫歸暝就已經先下了車。

  他的語氣雖然是溫和的，但從他的背影許清嘉似乎看出了他周身隱約帶著不悅的氣息。

  她垂下眼眸，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不高興，但是能夠出來走走，她自己也是開心的，並沒說什麽跟在他身後下了車。

  莫歸暝平時還算得上是一個低調的人，基本上都不怎麽接受媒體的采訪，但跟許清嘉出行的時候，身後還是帶了幾個保鏢，遠遠的跟著不打擾他們兩個，但暗中保護他們的安全。

  畢竟許清嘉現在懷孕，如果出現什麽意外自然需要提前準備。

  好在他們的存在感並不明顯，隻是遠遠的在身後跟著，許清嘉幾乎察覺不到他們的存在。

  她一下車，莫歸暝就牽住了她的手，隻留給他一個背影，但牽手的動作卻那麽自然，好像他們兩個就應該牽著一樣。

  許清嘉皺了一下眉頭，雖然沒有說什麽，但心裏麵是有些反感的。

  隻不過看著人來人往的街道，還是沒有鬆開他，默默地跟在他的身後。

  因為懷的是雙胞胎，所以許清嘉的肚子有些大，一路上都會有人往她這邊看過來。

  如果許清嘉平時出門頻繁的話，對這種視線應該已經習以為常，但因為已經在別墅裏麵關了這麽幾個月，好久沒有到人多的地方散步，所以一時之間有些局促。

  莫歸暝似乎看出她的緊張，摟著她的腰，將她往自己身邊帶了帶，“跟著我走。”

  許清嘉點了點頭，靠在他的身上。

  這條街還算繁華，裏麵有一條小吃街，人流量很大。

  莫歸暝怕她擠到，就讓她走在最裏側。

  兩個人不急不忙地走著，男人偶爾低頭在她耳邊說一句什麽，許清嘉就點點頭，但從來沒有主動開口。

  莫歸暝看得出來，她雖然心情不錯，但還沒有到很好的程度，抬起手揉了揉她的腦袋，“想不想吃什麽？”

  許清嘉一愣，似乎有些難以置信，“你不是說我隻能夠吃營養餐嗎？”

  莫歸暝無奈地看著她，“我擔心你不好好吃飯才故意這麽說，沒想到你這麽聽話。”

  許清嘉垂下眼眸，“我本來就很聽話。”

  她聲音很低，她一直都很聽話，她不知道為什麽莫歸暝會認為她沒有那麽聽話。

  他說的每一句話她都認真聽了，但她總覺得莫歸暝好像還是沒有要到他想要的。

  看著她一副受氣的小媳婦模樣，莫歸暝笑了一聲，聲音低沉像是從胸腔裏麵滾落出來。

  他原本就長得好看，聲音也低沉有磁性，周身的氣場都柔和一些。

  許清嘉很少看到他這樣不設防的樣子，忍不住移開視線。

  莫歸暝似乎沒有發現她的不對勁，牽著她的手繼續往前走，“看到什麽想吃的，直接說。”

  許清嘉點了點頭。

  她想到唐初露很喜歡吃雲糕，她跟唐初露的交際時間雖然不長，但是在她的認知裏，唐初露已經是她為數不多的幾個朋友之一了。

  在醫院的時候，她就發現唐初露好像很喜歡吃這一種糕點，忍不住開口問道：“這裏麵有沒有賣雲糕的？”

  “雲糕？”莫歸暝停下腳步看向她。

  像他這樣的人，自然是不愛吃這些糕點之類的小玩意，但也不知道許清嘉竟然喜歡吃這種東西，“你很喜歡吃？”

  許清嘉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感覺味道不錯，唐醫生請我吃過。”

  聽到唐初露的名字，莫歸暝皺了一下眉頭，“什麽時候的事？”

  “在北城那段時間，她經常請我吃，她好像很喜歡吃。”

  “是嗎？”

  雲糕是北城的特產，不少北城人都喜歡吃這種小吃，但莫歸暝覺得太甜從來就沒有吃過，“想吃的話讓保鏢去給你買。”

  許清嘉點了點頭，莫歸暝忽然伸手在她的腦袋上揉了一下，“你好像很在意唐初露？”

  “她是我的朋友。”

  “因為是朋友所以就在意？”

  “朋友不就是用來在意的嗎？”

  莫歸暝突然一下沒說話，看著許清嘉，眼神微閃。

  他似乎是有什麽話要問她，但最後還是沒有問，隻是牽著她繼續往前走。

  隔壁的茶樓上。

  服務員剛剛走到包廂門口，就看到裏麵一個杯子飛了出來，嚇了一跳。

  “咻”的一下。

  那個杯子被扔在了地上，摔的粉碎，裏麵的茶水流了出來，已經從綠色變成黃色的茶葉子就這麽粘在地上，看上去有些狼狽。

  隨之而來的是祁妙有些失控的聲音：“這些天他對我避而不見，結果在陪著這個女人逛街！”

  她也沒有想到自己隻是心情不好讓柳茹笙過來陪自己散散心，卻會碰到他們。

  兩個人都有一定的知名度，一般是不會來這種人很多的街道，但聽說這裏有個茶樓的口碑很好，於是就過來了。

  卻沒有想到剛好看到下麵正在逛街的兩個人。

  祁妙覺得這個世界真是小。

  她到處找許清嘉，卻找不到她的蹤跡，卻在她心情最差，最不想看到她的時候，她跟莫歸暝兩個人出現在她的眼前。

  看著他們兩個牽著手親密的模樣，祁妙放在桌上的手握成了拳頭，指尖泛白。

  柳茹笙看著祁妙這副模樣，蹙了一下眉頭，“你也不用太生氣，不過是一個見不得光的女人而已，這樣嫉妒很不好看。”

  祁妙深吸一口氣，像是被誰蟄了一下，“我嫉妒她？她算個什麽東西，我嫉妒她？”

  柳茹笙沒有說話，喝了一口茶水，讓門口被嚇到的服務員將地上的碎片整理好。

  等門被關上之後，才對她開口道：“你怕什麽？反正你已經對外界放出了婚約，莫歸暝也沒有反對，你們總有一天要結婚的，這麽一個不入流的女人，就算生下孩子又怎麽樣？莫歸暝有那麽多錢，隨隨便便分一些就能打發他們，等到他膩了那個女人自然就會回到你的身邊。”

  祁妙沒有說話，過了好半晌才對她說：“莫歸暝說我跟他之間結束了。”

  “什麽？”柳茹笙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看到祁妙有些幽怨的目光緩緩收斂了神情，“是因為那個女人吵架了？他等了你這麽多年不會說結束就結束，可能對現在的那個女人還有些新鮮感，你去跟他示個弱服個軟，他不會跟你結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