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我是他的女朋友
作者:米螺      更新:2021-02-21 05:47      字數:3319
  李涵是夏若葉的親生父親,這件事世上少有人知。

  三十年前的李涵還隻是一個空有夢想的小畫家,偶然邂逅了夏若葉的母親,兩人迅速墜入愛河,並在婚後第二年生下了夏若葉。

  可惜好景不長,夏若葉出生不到三個月,夏若葉的母親就因病去世,而李涵當時因為心高氣傲得罪了一方勢力,自身難保,小小的家庭接連遭遇打擊,在風雨中搖搖欲墜。

  為了女兒不跟著自己東躲西藏,李涵深思熟慮之下,忍痛將夏若葉送往了夏家。

  夏家老太太是他授業恩師的摯友,關係雖然隔了幾層,卻是他當年唯一的選擇。

  正好夏家長子夏東鵬的兒子也才出生不久,雙方商定對外宣稱夏東鵬的妻子是誕下一對龍鳳胎,夏若葉就名正言順地成了夏家女。

  白玉鏤雕龍紋簪則是李涵送給夏家,當作夏若葉的撫養費的,這東西有市無價,是極其珍貴的寶貝,為了夏若葉,李涵沒有絲毫猶豫。

  原以為夏家就算不顧舊情,也會看在白玉簪的份上,好好對待夏若葉,之後發生的一切卻證明他當年的選擇大錯特錯。

  把夏若葉安置在夏家後,他就開始了流浪生涯,再後來,他慢慢結束了顛沛流離的生活,在意大利穩定下來,也有了自己新的家庭和孩子。

  對於夏若葉的存在,他選擇了永不打擾,隻希望那個孩子在夏家能幸福地生活。

  沒想到夏家拿了錢就翻臉不認人,夏若葉在夏家究竟是不是過得不好不得而知,可夏若葉這六年裏流落在外卻是真的。

  夏南雁帶來的這個消息,無疑刺痛了李涵多年來對夏若葉抱有的愧疚心,他答應借著前往鼎軒閣簽約的時候,幫他偷出剛運往鼎軒閣的白玉鏤雕龍紋簪,夏南雁也會在得到白玉簪後告訴他夏若葉的具體下落。

  這一招空手套白狼是顏緋對夏南雁使過的,想不到他倒是聰明,還會現學現用。

  顏緋無聲冷笑,快速轉身離開,放棄了向李涵求助的打算。

  不論是否出於無奈,李涵在這種時候故意把謝知的行程透露出去,讓敵手有充足的時間設局逼迫謝知往下跳,光這一點就無法原諒。

  夏南雁是陰險小人,李涵更是徹頭徹尾的白眼狼。

  顏緋走在天色漸暗的異國街頭,仰望那朵已經熄滅的火燒雲,心思急速翻轉著,看來,求人不如求己了。

  “你想知道鼎軒閣駐羅馬的聯絡人?”

  加利福尼亞州,早晨九點二十,男人手裏握著一杯美式咖啡,香濃的氣味在室內散開。

  “顧總早。”助理向他問好,他微微點頭,把手裏的文件遞給她,打了個手勢進了自己的辦公室。

  “嗯,給我地址或者聯係方式就行。”

  顏緋想著像謝知這種身份的人,關係網龐大複雜,很多私密的事情已經不是宋晉能打聽得到的,G之前既然能查到柳辛書在和謝知搶奪釉裏紅纏枝梅紋瓶,對謝知應該是做過一番調查的。

  “鼎軒閣開門做生意,地址官網上就有,但你應該要找的是能做主的人吧?”G把西裝掛在椅背上,嚐了口咖啡,舌尖抵著餘香,心情不錯地調侃笑問,“緋,你什麽時候胃口變這麽大了?謝知也敢吞?”

  “不是敢不敢,是已經吞了。”顏緋坐在路邊的長凳上,雙腿翹起,鞋尖相碰在一起,借著這個幼稚的小動作說著令人震驚的事情。

  “啪!”

  那邊像是有東西被隨手打翻在地,好一會兒才聽到G竭力克製的聲音:“顏緋,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顏緋蹙眉,她最不願意聽到的就是這種質疑,仿佛她和謝知在一起是一件天理難容的事情,她要想喜歡一個人,為什麽非要經過全世界的的同意?

  顏緋神色平靜:“我以為這不是重點。”

  那邊是長久的沉默,久到陸續有善心的路人詢問顏緋是否需要幫助,顏緋禮貌地用英語婉拒,在這些人的眼裏,顏緋這樣漂亮的女孩子孤零零地坐在路旁,腳邊還放著一個行李箱,很可能是迷了路,無家可歸了。

  G最終還是發了個地址和號碼過來:“杜良,鼎軒閣駐羅馬店的負責人。”

  顏緋道了謝,想再解釋點什麽,又覺得沒有那個必要。

  G是她的代理律師,每年領著她支付的高昂律師費,兩人合作很愉快,很多工作上的事情他都做得足夠好,顏緋也非常信賴他,以至於有時候他也會忘了界限——比如,他還沒有那個資格可以左右她的私人感情。

  為了安全起見,顏緋去附近便利店買了一張當地的電話卡,用街邊的公用電話撥打了杜良的電話。

  佛羅倫薩外的馬菲爾海岸,開放式的庭院花園裏種著高而茂碩的歐月花,玫紅色花朵簇擁在一起,仿佛凍結在半空中的美麗瀑布。

  “這麽久沒見,以為你是給我送錢來的,居然是送命來的。”杜良一臉嫌棄地給謝知倒了茶,瘦長的綠色茶葉在滾燙的茶水裏浮浮沉沉,他放下茶壺,掏出計算器給謝知算了一筆賬,“阿爾克五年前就出一個億買你謝知一根手指頭,現在通貨膨脹,水漲船高,怎麽也要三個億了吧?”

  謝知眉眼不動,慢條斯理地剝開一個橘子:“的確可以這麽算。”

  杜良捂著心口哀痛:“一根手指頭就能賣三個億,你看你一個大活人放在我麵前,我不僅沒有撈到半點甜頭,昨天還倒貼了七百萬去救你,你說說,你說說,和你當朋友有個屁用!”

  話說得無情,昨夜裏火拚時的狠厲,杜良可半點不輸給喪心病狂的阿爾克。

  謝知淡笑,忽然問了句:“還沒來得及恭喜你當父親了,嫂子身體如何?”

  說到剛出生的兒子,杜良難掩喜悅,想到驕縱難哄的妻子又慫了:“剛生完孩子,非覺得自己變醜了,跟我鬧脾氣呢。”

  謝知慢聲道:“十月份,鼎軒閣和Corinna有聯名產品要推出,嫂子如果喜歡,到時候可以派人來挑。”

  Corinna是全球知名貴婦級別的化妝品公司,每個季度出售的產品又是實名限購的,很多限量款的套裝是售完不補貨的,多少人有錢想買也未必買得到。

  杜良這下子知道和謝知當朋友的好處了,拿起一個橘子親自剝開遞給他,客客氣氣地承認:“哥的好老弟,有你真好。”

  謝知沒有接,太酸了,他想念顏緋的甜了。

  隻是這幾天阿爾克還盯得緊,為了避免境外電話被監聽,給顏緋帶去不必要的危險,他隻能暫時在杜良這裏待上幾天。

  肖地受了傷,被安排在醫院靜養,肖天依然隨行保護,童洛明和鼎軒閣駐羅馬的其他人正抓緊時間查找泄露行程的內鬼。

  謝知從前經曆過不少這種險境,怕家裏憂心便從未告訴過他們,多數情況下他都會和現在一樣,在一處安全的地方住上一段時間,偷得浮生半日閑的同時,也能不動聲色地對敵手給予致命反擊。

  謝知至今沒有輸過,也不算全贏,人生的博弈本來就是你來我往。

  他性子清冷,是最耐得住寂寞的一類人,遇到顏緋後,便像是融化的一團雪水,倒入鍋中煮沸了,時刻都冒出思念她的氣泡,所以回憶起昨日淩晨那場驚險至極的槍戰,罕見地生出幾分歸心似箭的急切。

  庭院門被拉開,傭人過來說:“先生,有您的電話。”

  杜良以為是醫院打來的,走到客廳接起,才發現對方是一個很年輕的女孩子。

  “請問是杜良杜先生嗎?”

  還是一個中國女孩,杜良挑眉:“我是。”

  在手機普及率極高的現代社會,歐洲家庭還保留著固話的根本原因是因為通信相對安全,也可維持家庭層麵的社交禮節,但在杜良的印象裏,顏緋的聲音是完全陌生的。

  顏緋開門見山:“我想找謝知。”

  找謝知?

  就這麽個小姑娘?

  難道是阿爾克見強的不行,改用美人計了?

  杜良一臉玩味地轉身,看向玻璃門外那道清貴天成的背影,聳聳肩:“抱歉,我不認識你說的這個人。”

  “我叫顏緋,是他的女朋友。”

  顏緋向來聰明,杜良語氣裏極微妙的一點變化讓她知道,這個人絕對有辦法找到謝知,並且,謝知是安全的。

  繃緊的心神倏然一鬆,顏緋漸漸覺得自己有些傻氣,那個男人的強悍根本不是她能估量的,她是擔心過了頭才會自我感動地飛過來找他。

  可他為什麽明明安全無虞,卻還任由她擔心著急?

  顏緋頓了頓,忽而感到委屈,語聲帶著淡淡威脅:“等你找到他,麻煩告訴他一聲,我希望他能平安活著,要是缺胳膊少腿的話,我以後是不會嫁給他的。”

  等杜良重新回到花園的時候,謝知才剛開始喝茶,這個時節的綠茶顯然不是最好的,加上杜良不得法的衝泡,浪費了這幾片好茶葉,他喝了一口便放下了。

  見杜良表情複雜,欲言又止,謝知沒往別處想:“嫂子又鬧了?”

  杜良細細品味顏緋剛才的話,同情道:“我覺得,你家這位可能更了不得。”

  謝知好看的眉心掠過一絲詫然:“你接了誰的電話?”

  “咳咳,一個叫顏緋,自稱是你女朋友的姑娘……”

  話沒說完,謝知已經迅疾起身往外走,杜良一看,趕緊伸長脖子,幸災樂禍地補了一句:“對了!人家還放了話,說你如果缺胳膊少腿了,這輩子就別想娶到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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