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起冒著犯法的風險而升職，還是好不容易才升到的經理職位，銷售總監的位置坐起來，能不香麽？”

  李曆峰的一雙瞳仁裏遍布著顯而易見的訝異與驚詫，脊背發涼。

  這個女人，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

  才僅僅是一天的時間，她就已經調查出了這麽多關鍵性且對她有利的線索。

  而且最重要的是，她說得很對。

  比起在徐盛手下兢兢業業地工作了這麽多年，還要靠著貶低郭氏的風險才好不容易坐上銷售經理的位置，那麽他為何不考慮一下跳槽？

  他是個有家室的男人，需要養家糊口，在一棵樹上吊死這件事，未免也太不切實際。

  沉默了半晌，李曆鋒終究還是微笑著點了點頭，朝著郭晨伸出一隻右手來：

  “那麽就勞煩郭總了。”

  郭晨亦用公事公辦的口吻回複道：“不麻煩，談了這麽久，李先生還是先用餐吧！”

  對於她的婉拒，李曆鋒倒也並沒有感到多麽的驚訝。

  畢竟，郭晨和薄傾的戀情，在陽城幾乎是家喻戶曉的一件事。

  於是，他便不動聲色地收回了右手，開始用起早餐來。

  直至用完早餐，二人一同走出了皇朝酒店，李曆鋒有些百思不得其解地開口詢問道：

  “郭總，如果不介意的話，可否告知一下李某，你究竟是怎麽調查到我為徐總辦事的原因的？”

  話音剛落，郭晨媚而不妖的紅唇微微勾起一抹冷豔的弧度，眸光一凜，“身為銷售部專員的你，在徐盛手下幹了這麽多年，能讓你辦事的最大可能性，當然就是升職加薪！”

  畢竟，身為上班族的她，對於這類“職場潛規則”實在是司空見慣、見多不怪了。

  李曆鋒的眼底劃過一抹讚賞的光芒，其間泛著星星點點的光亮和認同。

  “可是我的職位並不高，甚至是放進人群裏都能很快就會被淹沒的那種，你究竟是怎麽調查到我的真實身份的？”

  明明，徐盛為他製造了一個假身份，就連家庭背景以及差點毀容的女兒全都是虛構出來的。

  甚至為了不讓郭晨發現一絲一毫的破綻，就連上次離開郭氏集團之後，他都沒有直接去飛騰電子公司按部就班的工作，而是直接回了家。

  本以為郭晨會直截了當地做出回答，卻不曾想到，她竟突然話鋒一轉道：“李先生有沒有聽過一句話？”

  李曆鋒不禁好奇地挑了挑眉：

  “哪句話？”

  “一個見麵就賣東西的銷售，不是一個好的銷售。”

  她似是有意無意地停頓了片刻，就像是在給他充分的時間去思考這句話的意思。

  緊接著，她又繼而補充道：

  “同樣的，一個長年累月做推銷的人，即便是再怎麽會隱藏，也終究躲不過同行的眼睛。”

  “哦？郭總也曾幹過銷售這一行？”

  郭晨搖了搖頭，眼底的眸光有些晦暗不明和悠遠。

  “不，更準確來說，其實是王經理給我提供的線索，我隻是大膽的推測了一下而已。”

  時間倒回到一天前……

  “等一下，郭總，先別急著掛電話！”

  王勉的聲音夾雜著顯而易見的緊急性和不容忽視的重要性。

  “怎麽了？”

  郭晨秀眉微挑，眼底劃過一絲好奇。

  聞言，王勉滿臉嚴肅：

  “有一件事我想很有必要告訴您，說不定能夠從中發現一些什麽。

  經過和李先生的協商，我發現他很不一般，甚至可以稱得上是——

  比我還要能說會道。

  我很懷疑他的真實身份，但是我並沒有證據。”

  秀眉一擰的郭晨在聽聞王勉的進一步補充之後，不由得紅唇微勾，“所以你猜測他的工作也是銷售一類的？”

  “沒毛病，我就是這個意思！”

  王勉連連點頭，表示讚同。

  ……

  得知大概的原因之後，李曆鋒看向郭晨的眼神裏凝聚上一層濃烈的欣賞和欽佩。

  “怪不得徐總會這麽擔心被郭氏集團搶走生意。

  看來闊達更應該挖走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話音剛落，郭晨不禁爽朗地笑出聲來，比銀鈴更加清脆悅耳、卻又飽含著商界女強人的風範，玫瑰花花瓣一般的紅唇微微勾起，“李先生謬讚了。”

  ……

  與此同時，陽城市中心商務區，摩斯科技大廈，個人休息室內。

  安德烈靜坐在高級辦公椅上，凝視著電腦屏幕，界麵呈現出一段簡潔明了的文字——

  “安德烈先生，您好！

  對於法國EM集團的厚愛和賞識，本人真的表示不勝感激，但經過我的反複考慮，合作一事未免有些不妥，故很抱歉，恕我無法同意此事。

  發件人：郭晨。”

  王語（化名克洛伊）正麵無表情地坐在他的身側，眼中盈滿了調侃和諷刺：

  “如你所料，沒有同意是不是？”

  聞言，安德烈隻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很顯然感到有些失望，卻依舊不怒反笑道：“有些時候，知道太多對你而言並不是一件好事。”

  聽聞安德烈話語中那濃烈的警告意味以及眼底所投射出來的攝人的寒芒，王語亦不甘示弱地抬起頭來直麵著他的雙眸。

  直至，一刻也不眨眼的她倔強到雙目都有些發澀。

  “打不死的小強我不喜歡，倔強的女人自然也是一樣。

  所以，如果你不想再次承受一整晚的魔鬼訓練，那麽就收起你那副大小姐的嬌貴和淩人的姿態。”

  語畢，王語目光陰冷且狠戾地瞪了安德烈一眼，這才緩緩收回視線。

  隻是在他看不見的地方，她垂在身體兩側的雙手已然緊握成拳。

  依稀記得那是成為殺手的第一課，也即是她生平第一次學會用拳頭去對抗危險。

  眼前的這個男人，賦予了她“新的生命”，卻又再次把她推入萬丈深淵。

  終有一日，她要奮起反擊，讓他意識到把所有女人都當作玩物的下場究竟是什麽！

  趙清泉已經進了監獄，安德烈還會晚嗎？

  念及此，王語不禁將視線望向了遙遠的窗外。

  那裏有湛藍的天空、燦爛的陽光、以及——

  希望。

  沒錯，今天也是充滿希望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