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演一道玄之又玄，薑憶從未接觸過這一道，但是為了部族最後粉身碎骨的大祭司那一句“拜托了”深深印在薑憶的腦海裏。

  不是北夷人但是對這個熱情、善良且無畏的族群有著深深的好感。

  “我願意幫助北夷抵禦食人族，但是這大祭司之位責任重大，我實在受之有愧。”薑憶坦言。

  “可是……”

  “無論怎樣，小兄弟能出手相助我北夷都是我們的朋友，我也知道這件事太過突然，你先不要急著拒絕，仔細考慮一下，明日便是大祭司和五百天狼衛的葬禮，等你考慮清楚葬禮過後在和我說便是，我們北夷絕不勉強。”身後那位極道強者還想說些什麽卻被央措攔了下來。

  “父親！為什麽師父也要天葬！他為氏族犧牲了所有！為什麽他和五百天狼衛都要天葬！”正在這時天狼氏族的少族長闖入了王帳之中衝著央措喊道神情激動。

  央措皺起了眉頭卻還是平靜地說道：“這是大祭司的選擇，我們所有人都一樣沒有例外，包括你和我。”

  少族長依舊怒吼道：“不！他是我師父啊！他放棄了一切啊！他為了救你和兩位伯伯瞎了雙眼，才四百歲便已油盡燈枯，將死之際又咒殺食人族的極道境！就一定要讓他走得也不安寧嗎！連最後的尊嚴也不給他嗎！”

  “把他帶下去，在大祭司葬禮之前不許出營帳。”央措直接下令，“我們北夷，為了生存數萬年來從未有過尊嚴。”

  少族長聞言怔怔呆立在原地好像一下子喪失了靈魂一般嘴裏喃喃說道：“那我們這一切都是為了什麽？”

  “活下去。”

  ……

  薑憶被今日之事所擾，回到斯托雅克的營帳之時一直心中惴惴。

  薑憶騎著妖狼回去遠遠地便看到子愚提著一個木桶，他還太小那木桶看起來極沉，他走兩步便休息一下擦去額頭上的汗水繼續提起水桶往前走。

  “子愚，這捅裏是什麽東西？”薑憶趕緊上前接過子愚的水桶，發現裏麵裝滿了剛擠出來的牛******愚額頭上布滿了汗珠喘著粗氣道：“沒事，我可以。”

  薑憶輕笑看著子愚，子愚雖然也在修道但是卻很奇怪，不知什麽境界身體卻羸弱無比加上一直營養不良甚至連普通人都比不上。

  “阿憶哥哥，你是不是有什麽心事啊？”在回去的路上子愚見薑憶一直在出神不由問道。

  薑憶看著子愚想了想說道：“子愚，有一件事哥哥不知道該不該去做，想問問你。”

  “那麽這件事是好事還是壞事呢？”

  “是一件好事，但是做起來會非常難。”薑憶回答。

  “那麽你如果不去做這件事會不會後悔呢？”

  “會！”薑憶脫口而出。

  “那還有什麽好想的呢！”子愚笑道，“其實很多事根本不在於困難不困難，所有人都是自私的，就如同我也一樣，做很多事隻在意自己會不會後悔，有些時候我與師父行善確實是很困難但是依舊做了，因為不做心裏會很難受。這與善惡無關，隻與自己的心有關，隻要本心無礙那便去做。”

  “子愚……”薑憶被子愚的一番話震撼但是心中此時也通明無比。

  隻要本心無礙，哪有那麽多顧慮？

  今夜斯托雅克的母親準備了許多好菜不過看得出來她是真的很喜歡子愚竟然一桌子都是齋菜，北夷人愛吃肉但是因為子愚在他們已經好久沒吃過肉了。

  “雅克大哥，這天葬是怎麽一回事啊？”薑憶問道，天狼氏族竟然還沒有公開大祭司的死訊，雖然整個氏族內掛滿了白幡但是幾乎所有族人都以為是這次天狼衛陣亡太多所致，完全沒有想到大祭司已經離去。

  斯托雅克沉默片刻說道：“這天葬啊，是指我族先天境界以上的高手死後將屍體獻祭給白羽鷲一族，這白羽鷲與妖狼一族一樣都是妖獸，白羽鷲的統領也是極道境的妖獸號稱白皇，雖然沒有狼皇強大但也是天下間有數的妖獸，白羽鷲食腐為生，通過吞吃強大的肉身來獲取力量，修士越是強大死後的屍體對他們的提升越大，作為交換我們十三氏族高手死後的屍體被他們吞吃而他們則幫我們對抗食人族。”

  斯托雅克說這番話的時候聲音低沉，薑憶能感受到他的屈辱。

  這是北夷整個族群的屈辱，正如央措所說的那樣北夷為了活下去數萬年來便早已沒了尊嚴。

  薑憶也明白了今日為何少族長如此激動憤怒，作為大祭司的弟子，自己的師父為氏族奉獻出了全部，可是死後連屍體都要被妖獸啃食吞吃，這讓他如何能夠接受。

  “雅克大哥，其實這次王帳附近掛滿了白幡一是因為死去了很多天狼衛，第二個原因其實是大祭司已經離世了。”薑憶不想瞞著斯托雅克一家。

  “你說什麽？怎麽可能大祭司如此強大而且大限未至怎麽會離世了呢？”斯托雅克焦急放下了碗筷大聲說道。

  薑憶看著斯托雅克的眼睛認真說道：“大祭司離世之時我便在場，那天我也明白了大祭司所肩負的責任。，我對這樣的老人心存敬意，他是北夷的英雄。”

  “真的嗎？原來大祭司也離開了啊。”斯托雅克怔怔出神這個高大的北夷漢子竟然紅了眼眶，“我出去走走。”

  斯托雅克起身往營帳外走去，夜晚的北夷天氣已經非常寒冷子愚也站了起來想要把斯托雅克叫回來。

  “讓他去吧，他心裏不好受。”老婦人勸阻道，“我的丈夫原本也是天狼衛，雅克的妻子和孩子在一次放牧時被食人巨魔抓住活活吞吃了，雅克沒有修道天賦心中十分難受，後來一次任務中我的丈夫也戰死了，大祭司便給雅克安排了看守傳送陣的任務特許我們母子二人可以一直呆在王帳附近，每當傳送陣有修士來北夷雅克總是最高興的，總想著那些修士好像能代替他多殺幾個食人魔，大祭司不僅是北夷的守護神也是我們一家的恩人，雅克一時間接受不了，他和我這一生經曆了太多悲傷的事了。”

  說道此處老婦人眼眶也開始泛紅，回憶起這些年的經曆，在這嚴寒將至的時節大祭司突然離世讓北夷的絕望又加重了幾分。

  薑憶看著眼前的老婦人心中好似有一把火燃起，在這個絕望之地他的心中卻火熱無比，他想要做些什麽，此刻他能感受到北夷族人的絕望，這絕望讓他憤怒，那食人族讓他無比的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