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榮聞言，眉頭微不可查的輕蹙了幾分，他還想再說什麽，恰好碰到有人過來敬酒，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言瀾就已經走到大廳門口，隻留給顧榮一道紅色背影。

  言瀾從酒店出來，一輛黑色賓利轎車悄無聲息的開了過來，言瀾一骨碌鑽進車子，斜靠在後座上，“去西城區派出所。”

  前排錦豐感覺自己莫名被塞了一把狗糧，他咽了口唾沫，一臉弱雞的開口：“去接主子嗎？”

  言瀾單手撐著車窗，聲音帶著幾分慵懶沙啞，“是啊，不去接自己心上人回家的女人，都是渣女。”

  錦豐：“……”

  我胸口有點疼，真的……

  他為什麽要這麽賤，自己湊上去被虐？

  嫉妒使他麵目全非啊喂！

  好半天，錦豐才緩過一口氣來，一副生無可戀的表情：“那什麽，要提前跟主子說一聲嗎？萬一我們到的時候，主子已經走了，不是白跑這一趟了麽？”

  言瀾眼睛微微打開一條縫，開口：“不必，我問過莫大哥了，他們那邊還早，等會兒前麵路邊停一下，我給他們帶點宵夜過去。”

  錦豐嘴角一陣抽搐，特麽的，叫你嘴賤！

  ……

  西城區派出所。

  趙墨辦公室，一陣如同墳墓般的死寂。

  趙墨口中叼著支煙，眉頭幾乎皺出一道褶子來，他修長手指死死按著突突直跳的太陽穴，腦子裏井然有序運轉的線路仿佛全部大罷工，停止了運轉。

  直到那支煙燃到盡頭，滾燙的煙蒂灼燒到他幹涸削薄的嘴唇，他這才回過神來，摁滅了煙頭，深吸了幾口氣，語氣有些艱澀的開口，“也就是說，這個司機很可能跟當年的案子有關，而且還是關鍵性證人……”

  趙墨眼珠裏纏著一根一根血絲，尾音一頓，幾乎不可置信的看向陸景梟，幹巴巴的擠出一句話：“你們早就盯著這一條線了，一直沒打草驚蛇，現在這條線又被我搞砸了，是這個意思，對吧？”

  原本程局突然允許他調閱當年的未成年奸·殺案，他隻是覺得自己運氣好，再加上一連串的案子，程局可能已經反應過來，這起案子牽連到了當年那起轟動全國，卻至今懸而未決的懸案。

  現在看來，根本就是有人在故意引導他去調查那件案子。

  陸景梟朝著趙墨看了一眼，開口：“你猜得不錯，不過，我們始終是編製以外的人，就算有再大的能力，也無法查閱到當年的卷宗，小洛從小就有過目不忘的能力，所以，我隻是跟程局打了一聲招呼，沒想到，他竟然會同意你們調取當年的卷宗。”

  趙墨雙手深深插進發間，苦笑一聲，“你更沒想到，我和沈少爺會注意到那個司機，還派人去調查他，對吧？”

  陸景梟沒說話，很顯然，肖翠花之前直接把人拘到所裏問話，已經驚動到“他們”，“他們”為了銷毀證據，直接選擇殺人滅口。

  張春九已經是一個警告，沒想到，還會出現第二條人命。

  片刻後，趙墨放開手，身體略微靠後，背脊貼在冰冷的椅子上，他滿臉倦色的看向陸景梟，“對了，我還聽說，你派去龍城的那個叫什麽……青雲的，對吧，已經被滅口，是嗎？”

  陸景梟抬眼，聲音微冷：“不錯，看來趙所長的消息，也比我想象中靈通。”

  趙墨揉了揉眉心，布滿血絲的眼睛一瞬不瞬的盯著陸景梟，“陸總，我知道你手上一定還有我不知道的消息，如果你真的信任我，就請你不要再對我藏著掖著，我不希望再有人因為這件案子無辜犧牲，哪怕他們身上背著一身的罪孽，可沒人能決定他們生死。”

  “砰——”

  辦公室大門外，陡然傳來一陣突兀的響聲。

  “誰？”

  趙墨刷的一下從椅子上站起來，腳步匆忙走到辦公室大門口，他一支手拉開大門，麵上的憤怒之色瞬間化為錯愕。

  言瀾立在門口，地麵上散落著一地的咖啡和小吃，她背脊緊繃成一條直線，眼圈從眼皮紅到了眼珠，目光一瞬不瞬的盯著陸景梟，一字一頓的開口：“你們剛才在說什麽？青雲師父……他怎麽了？”

  前幾天，她一直纏著陸景梟詢問青雲下落，不知為何，她這幾天感覺一直不怎麽好，陸景梟隻說青雲還在外地出差，暫時回不來。

  她不曾想，青雲永遠都回不來了，有時候，一別，竟是一生。

  陸景梟從椅子上站起來，走到門口，一手握住言瀾冰冷刺骨的手掌，將她一把揉進懷中，言瀾瞳孔微微一縮，雙眸裏浮出一抹前所未有的茫然，片刻後，她聽見頭頂傳來男人低沉沙啞的聲音。

  陸景梟在她頭頂輕輕親吻了一下，開口：“抱歉，瀾瀾，我不該瞞著你，青雲他在龍城執行任務時……被滅口了。”

  言瀾渾身猛地一僵，仿佛是被一道驚雷狠狠劈中天靈蓋，腦子裏一片火燒火燎的茫然，胸腔中如同被人硬生生揉進一把碎渣子，痛意不甚濃烈，輕飄飄從她心口滾過，連呼吸都有些遲滯。

  言瀾死死攥著手指，“你說什麽？”

  陸景梟手臂緊了緊，像是要把言瀾勒進他骨頭裏，他生怕下一秒，言瀾就會從他懷中消失一樣，聲音透著幾分令人捉摸不透的蒼涼。

  陸景梟：“青雲不在了，你放心，我會替他報仇的，不論是誰傷的他，我必要他為青雲陪葬。”

  言瀾從來都沒想過，她重生之後，那些原本在前世可以躲過一劫的人，居然會在她重生之後這樣突兀的離開。

  前世的時候，青雲日子雖然過得淒慘一點，總是被梟衛營其他人欺負看不起，可他至少活著，這世上，還有什麽比活著更有意義的事情？

  言瀾仰起腦袋，空洞的目光裏，沒有一絲怒火或者其他情緒，她看著陸景梟，“青雲師父不在了，不論是誰動的他，我都要那人……死無葬身之地！”

  陸景梟略微低垂下眉眼，聲音微沉：“好。”

  趙墨：“……”

  大哥，你們看看我行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