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墨倒也聽說過，許多公司為了效益，禁止員工之間私下談戀愛，雖然趙墨也不理解這效益跟員工之間戀愛有雞毛關係，但大多數公司都有這個不成文的規定。

  還好，他們局裏沒這種變態規定，否則，他跟沈少爺不但是禁忌之戀，私下還得偷偷摸摸。

  “那天我是在洗手間，無意中聽見商總跟沈總電話，說是晚上帶個大學生過去陪沈總，之後喬喬又很高興的跟我說，商總要介紹總部的大佬給她認識，我這才反應過來，商總那個王八蛋，是想用喬喬去做交易，討好沈總！

  我是一個讀書人，手無縛雞之力，也沒想到高層之間居然還有這樣肮髒的交易，我沒辦法跟喬喬直說，隻能阻止她去赴會，可喬喬什麽都不懂，她以為我是故意刁難，所以才跟我大吵一架，負氣走了，如果……如果我當時知道會是這個結果，我一定會把一切都告訴她，我一定不會讓她去赴會的，都是我的錯，我該死！”

  很多人，都因為一件再細小不過的事情，引發的蝴蝶效應，最終釀成無法挽回的後果。

  如果當初柏天的父母不反對他們，他們就不會分手，之後在公司也不會被人誤解，如果柏天當時就知道喬穎有危險，提前阻止了喬穎去赴會，喬穎也不會被牽連進沈長陵被殺的案子，最後連命都搭進去了。

  然而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如果？

  趙墨和沈少爺兩個賤人這一次居然都破天荒的沒說話，趙墨想要安撫幾句，可他這種賤人，懟人的時候氣場絕不輸給任何人，安慰人？

  不存在的。

  趙墨掏出一支煙點上，連著吐出好幾口煙圈，這才繼續問道：“除了這些，你還有不有什麽要說的，比如最近你們身邊有沒有什麽可疑的事情發生，或者其他什麽的都可以？”

  趙墨知道，他這問也是白問，凶手下手沒有絲毫留情，現場連一絲蛛絲馬跡都沒留下，因此犯案的極有可能是職業殺手，這種拿錢買命的職業殺手，跟死者一把都沒任何接觸，甚至連被殺的人是誰都不認識，哪會有什麽其他可疑事情。

  果然，柏天一臉茫然的想了半天，什麽都想不起來，趙墨簡單問了幾個問題，最後合上勉強的卷宗：“最後一個問題，你還想再見她最後一麵嗎？”

  柏天手指關節捏緊，“想，我想再看她一眼。”

  即使從此之後，他再也見不到喬穎，即使他知道就算他站在她跟前，她再也認不出他來，不會再笑著叫聲名字……

  可是，他還是想再看她一眼。

  赴湯蹈火，萬死不辭。

  趙墨掐滅了煙頭，煙霧繚繞的詢問室裏，柏天泥塑木雕似的坐在椅子上，直到有人來帶他去見喬穎的屍首，他這才木然的從椅子上站起來，怎麽去的法醫解剖室他自己也記不起來了。

  記憶斑駁錯落，生死隔絕，就算他現在再多後悔，可再也回不去了。

  ……

  與此同時，魏千山辦公室。

  趙墨站在床前，看著窗外無邊黑夜，燈火萬千，但卻終究隻能照亮一小片地方，與這黑暗相比，燈火實在是太過微弱。

  原來他們在命運天道麵前，如此渺小，以為自己可以與天去爭，卻發現自己根本無能為力。

  沈少爺和魏千山兩人坐在老式的黑色皮沙發上，魏千山口中叼著半支煙，良久，他才有些疲憊的揉了揉眉心，“我去給你們倒杯咖啡吧。”

  他們一連忙了兩天兩夜，沈少爺他們趕過來，這一夜也沒休息，想必都累了。

  一直裝逼保持沉默的趙墨忽然扭頭：“不用了，我們家沈公仆喝不慣外麵的咖啡，這附近有什麽星級酒店沒有？”

  魏千山一臉古怪的神情，沈少爺來頭不小，這個他倒是有所耳聞，他們這些公仆一個月的工資，估計還比不上人家一條皮帶，他默默掏出支煙點上，“出門左拐，不遠就有一家五星級的……沈氏集團產業。”

  趙墨道了聲謝，查了一下那家酒店電話，叫人送了些咖啡和宵夜過來，又特地貼心的給矯情的沈少爺準備了一碗不要蔥不要蒜也不要辣椒的清湯餛飩過來。

  宵夜挨著給大家送過了之後，趙墨讓大家吃了先休息一下，等屍檢報告出來之後再說。

  趙墨把咖啡和餛飩給沈少爺放好，這才拿了一杯咖啡猛喝了一大口，看向魏千山，“魏隊長，這事你怎麽看？”

  魏千山剛吃了兩口麵，第二口還卡在喉嚨裏，差點直接全噴出來，憑什麽沈少爺就吃星級酒店的餛飩，他們隻能吃門口24小時小吃店的麵條？

  他真的沒見過這麽摳搜的上級！

  魏千山好不容易才把那口麵條咽了下去，喝了一口咖啡，“這柏天看著的確不像是凶手，而且案發當晚，他一直都在家裏休息，這一點，他家人和小區監控以及保安都可以作證，不過，他的證詞倒是可以跟沈長陵生前曾性·侵過喬穎，能夠相佐證。”

  先前商維勇的證詞一直都十分閃躲，稱當夜的飯局隻是正常的商業應酬，其他幾個大佬的口供也是如出一轍，柏天的證詞，倒是正好能佐證，隻不過，現在喬穎的屍檢報告還沒出來，暫時也沒辦法確定她是否遭到過性·侵。

  趙墨聞言，從卷宗裏翻出一張死者照片，也就是他剛才拿給柏天看的那張照片，“從照片上看，喬穎的屍體已經嚴重腐敗，已經有點巨人觀了，好在是沒什麽太大的損毀，所以能夠清晰辨別死者的容貌，不過，魏隊長有沒有仔細觀察過死者的屍體？”

  魏千山已經是老刑警了，即使是真正的巨人觀，即使是其他更惡心的屍體他也見過，所以他一邊麵色如常的吃麵條，一邊問：“因為事發突然，我也沒親自到過現場，屍體運回來這就直接送去了法醫部門屍檢，到目前為止，我也隻看過照片，有什麽問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