掛了電話，雲蘇看了一眼身旁的李韻：“你剛剛說到哪裏？”

  李韻連忙按著剛才的思路繼續說下去，雲蘇聽完，沉吟了一會兒，“你再調查一下。”

  “好的，雲小姐。”

  李韻跟了雲蘇五年了，知道雲蘇的眼光獨到，她看好的幾乎沒有差的，她看不好的，也沒有走眼的。

  雲蘇讓她再調查，很顯然，這個公司並不是資料上的那麽理想。

  “雲小姐，今年的年會？”

  “照例。”

  不參加。

  李韻了然：“好的，那我回頭把寄詞發到您郵箱。”

  雲蘇不參加年會，但是公司每年年會現場李韻都會幫雲蘇讀寄詞，而且雲蘇特別大方，每年都會拿出一筆不菲的錢來做她私人讚助的年會獎項。

  因此，就算雲蘇每年都不參加公司年會，員工對雲蘇的喜愛還是遠高於其他股東。

  想想也是，這樣事少話少又大方的董事長，誰不喜歡呢。

  雲蘇點了點頭：“好。”

  她說完，看了一下時間：“沒什麽事，我先回去了。”

  她約了邵傑吃午飯，一年就快過去了，她投資未競也有將近半年的時間了，年後未競也要驚醒B輪了。

  雲蘇作為A輪的投資者，最理想的自然是B輪繼續跟投。

  所以在此之前，她得先見見邵傑。

  “我送你，雲小姐。”

  “不用了，你去忙吧。”

  她不常來公司，李韻作為她的秘書，幾乎大事小事都得她處理。

  沒必要浪費時間。

  嗯，她是個很體貼的老板。

  李韻停在了電梯口：“雲小姐路上小心。”

  雲蘇到酒店已經十一點四十五分了，遲到了十五分鍾。

  “開了個會，遲到了。”

  邵傑早就已經到了，看到她進包廂，起身迎了上來：“雲小姐。”

  雲蘇看了一眼他放在桌麵上的文件，“到很久了？”

  “沒有，我也是剛到。”

  邵傑推了一下眼鏡，時隔四個多月，當初剛從學校出來的青澀男孩似乎長大了不少。

  嘖，都沒以前誠實可愛了。

  “騙我了吧？”

  雲蘇淡淡地睨了他一眼：“我們約了十一點半，你是不可能遲到的，甚至還會提前過來，你最少等了我二十分鍾。”

  邵傑被拆穿，有些不好意思：“我十一點二十到的。”

  “半個小時。”

  雲蘇輕笑了一聲：“看在這半個小時的份上，如果你們的報表讓我滿意的話，年後的B輪，我會給你一個絕對滿意的價格。”

  邵傑其實並不想換投資人，他這將近一年的時間以來，認識了不少新公司的創業者，融資是每個公司想要做大做強的必經之路，但是不是每個投資者都像雲蘇這麽坦誠直接。

  早幾年他有個師兄創業就因為投資人的過度幹預，最後心血毀於一旦。

  雲蘇投資未競以來，除了每個月的營業報表，還有他們每次產品開發進程會讓秘書關注一下，從來都不曾插手過未競內部的任何決策和任何事情。

  邵傑很想和雲蘇繼續合作，聽到雲蘇這話，他臉上的表情都鬆了幾分。

  五個多月前他剛從學校出來，經過五個多月社會的洗禮，邵傑已經沒有以前那麽天真單純了。

  真正的在商言商對他們這種創業者而言是最公平的，雲蘇有他們想要的公平，所以他們也會拿出最大的誠意。

  “雲小姐，這是我們年度報表以及用戶追蹤信息。”

  雲蘇伸手接過，“你點菜，我不吃肝髒，偏清淡。”

  邵傑愣了一下，隔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雲蘇讓他點菜。

  雲蘇拿過他遞過去的文件就低頭在看了，邵傑不好再打擾，斟酌著剛才雲蘇的話，點了四道菜。

  雲蘇記憶很好，幾乎過目不忘，對數字特別的敏感。

  未競開發的那個APP的數據其實每個月李韻都會整理成表格給她看，如今邵傑給她的數據和之前的相差無異。

  她翻了一會兒，就沒再看了：“十一月大量的卸載，是因為網上的隱私事件嗎？”

  邵傑臉色一變，但很快，就恢複過來了。

  他看著雲蘇，臉上已經換上了一副嚴陣以待的表情了：“是的。”

  他點了一下頭，說完之後，猶豫了一下：“而且那件事情對我們後續的下載量也有影響，雲小姐你可以看到數據明顯的變化，我們App八、九月份的下載量以及用戶參與度都是最高的，但是十一月中旬之後，網上的隱私事件之後，下載量的增長明顯地慢了下來，而卸載量卻較之前增加了三到五倍。”

  雲蘇抬頭看向他：“所以你們就花錢讓人刷下載量和注冊用戶？”

  邵傑抿著唇，沒有否認。

  那桃花眼雖然還帶著笑，可那笑容明顯不像之前那麽溫柔了。

  在雲蘇這樣的眼神注視之下，邵傑沒有辦法點頭否認。

  而且他也深知，數據作假是投資者最討厭的事情。

  “邵先生，你應該知道，我是個商人，我投資未競是想掙錢，我的目的很簡單，就是錢。”

  她說著，微微頓了一下：“但是你們名校高材生，不選擇安穩的二三十萬年薪的工作而選擇來創業，我想你們不僅僅是為了這點小錢。”

  “我不喜歡跟別人談論夢想，可是如果就連你們自己都不尊重自己的夢想的話，別人隻會更加看不起。”

  雲蘇收了笑意：“你也知道，當初你們的策劃書在朝雲根本就過不了終審，最後是我私下聯係你們，我當初看好你們，不僅僅是因為你們年輕，還因為你們赤城，也在你們身上看到未來。”

  “可是現在，我曾經看到的那一條康莊大道就這麽朦朧起來了。”

  “雲小姐，對不起。”

  雲蘇眉眼動了動：“邵先生，我現在不是在指責你們，我隻是在提出我作為一個投資者的想法。”

  她說著，把手上的文件推了回去：“年後B輪還有四個多月的時間，我希望在這個時間裏麵，你能讓我看到你們一開始的誠意。”

  雲蘇剛說完，侍者就端著菜上來了。

  她提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早了，吃飯吧。”

  邵傑看著她，欲言又止，但視線落到那雙桃花眼上，最後他還是把話咽了回去。

  雲蘇看似什麽都不管，然而一切都在她的了解掌握之中。

  邵傑知道，自己說什麽，如今都成了狡辯。

  他識趣地不再說些什麽，雲蘇也收了心思專心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