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我在這裏長大的。”小老頭笑了笑。

  “那怎麽會去千帆城？那裏簡直是一片廢墟，這裏多好啊，夜夜笙歌，錦繡繁華。”穆輕輕覺得很不解，這樣熱鬧的地方，誰不喜歡呢？

  “你知道為什麽千帆城會變成那樣嗎？從前的千帆城也不比星耀城差多少的。”小老頭看著穆輕輕。

  穆輕輕搖頭，道：“我初來乍到，如何能知道過去的事情呢，去千帆城還是被金四娘引過去的。”

  “ 千帆城從前也和星耀城一樣，是個熱鬧極了的地方，而且比這裏要美得多，那裏有很多盛開的桃花，四季不落，從遠處看過去，就像是一層粉色的雲籠罩在城市中，實在是美妙。”小老頭露出幾分夢幻般的微笑，那是穆輕輕第一次在這古怪的老頭臉上看到這樣純澈無瑕的笑容。

  穆輕輕問：“那後來呢？”

  “後來……我親手毀了它，把它變成了現在的樣子，一座廢墟，寸草不生。”小老頭眼神又變得狠厲。

  穆輕輕皺眉，問：“為什麽呢？我看你好像很喜歡千帆城過去的樣子，為什麽要毀了它？”

  小老頭又嘿嘿嘿地笑了幾聲。

  “因為我討厭那裏的一切，包括如浮雲一般的桃花！”小老頭的眼神微微眯起，不知是在笑還是在悲傷。

  穆輕輕笑了笑，不知道他是什麽意思，也無意追根究底，她看了一眼雪女，雪女依然是那副冷漠的樣子，空洞的眼神，目視前方，卻恐怕什麽也入不了她的眼，更入不了她的心。

  是誰奪走了她的魂魄，讓她變成這幅樣子呢？

  “丫頭，本尊帶你去星耀宮見識一番，如何？”小老頭問。

  穆輕輕道：“我無心見識什麽，隻想找我的兒子，你要是有興趣，自己去玩吧，我在城裏到處走一走，看看會不會遇到蘊兒，或者是遇到見過他的 人。”

  小老頭歎了一口氣，道：“你這丫頭啊，整日裏心事重重的，就不能好好放鬆一下嗎？兒子要找，日子也要過的，人生苦短啊！”

  “人生可一點也不短，你都已經活了一千多年了，還有很久可以活呢！”穆輕輕白了他一眼。

  “是啊……可真是漫長的人生啊。”小老頭一躍而下，在空中的姿態倒是極灑脫。

  穆輕輕想，這樣一個身高不足三尺的小人，他這一千多年的漫長人生，一定經曆了很多常人不能理解的辛酸苦辣吧？

  畢竟這個世界從來都對殘弱者從來都不會心慈手軟，相反，隻會風刀霜劍嚴相逼。

  她看著小老頭，就會忍不住擔心蘊兒，他孤身一人，又那麽小，會不會遇到很多很多的磨難？

  穆輕輕隻要想到蘊兒會經曆的一切，就心痛難忍，她實在是個太失敗的母親。

  不再猶豫，穆輕輕也躍下城牆，開始在星耀城裏快速遊走。

  每看到一個小孩，她都會忍不住上前去看，尤其是那些孤身一人的，她非得看個仔細才放心。

  一圈又一圈，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走了多少大街小巷，眼前是一片迷茫，見過的人越多，就越是覺得希望渺茫。

  蘊兒，他到底去了什麽地方？

  穆輕輕無助地在街頭站著，左顧右盼之間，卻看到了熟悉的人。

  那人也在對麵看著她。

  穆輕輕下意識地就開始往後退。

  他卻步步向前。

  “見到我，這麽不高興嗎？”玄鏡似笑非笑地問，“可是我見到你，卻很高興。”

  “你怎麽會在這個地方？”穆輕輕不敢置信，“你……為什麽要過來？”

  “因為你在這裏，所以我來了。”玄鏡笑容燦爛，與輝煌的燈火交相輝映。

  穆輕輕卻一點也笑不出來。

  “我沒有那個榮幸吧？”穆輕輕臉色僵硬，“我也不想和你有任何牽扯，你知道我在這裏是為了我的兒子，希望你不要打擾我。”

  “你想找你的兒子，為什麽不來找我呢？我答應過你，一定會幫你找到他，而且……你不是很想見鳳輕揚嗎？”玄鏡看著穆輕輕。

  穆輕輕緊張地問：“你……你把輕揚怎麽了？”

  “看，提到他你就這樣緊張，實在讓我感到不快，哪怕他與我是一樣的，我依然還是無法接受你更在乎他。”玄鏡笑容消失在臉上，取而代之的是嫉妒。

  穆輕輕覺得玄鏡十分莫名其妙，不耐煩道：“我從來不認為你們會是同一個人，你那種無稽之談，就不要蒙騙我了，輕揚和你，絕不會是一個人。”

  “當然不是一個人，他不過是本尊的一縷魂魄而已。”玄鏡露出不屑的神情，“可偏偏是他，占據了你全部的心。”

  “就算你說的是真的，他也已經成為獨立的人，與你再無瓜葛，而我……與你就更沒有什麽關係了，玄鏡，希望你不要插手我們的事情。”穆輕輕態度很明確，她希望能與幻島包括魔君都徹底了斷。

  “想要跟我分清楚？那可不容易，穆輕輕……不管你是誰，哪怕你再投胎轉世一次，也依然隻能是我玄鏡的人。”玄鏡一把將穆輕輕拉入自己懷裏，緊緊摟住她的腰。

  穆輕輕掙紮了幾下，還是沒有能夠撼動玄鏡的鐵臂，最後無奈，一跺腳，狠狠地踹了玄鏡的腳一下。

  “哎喲……你這女人，下腳怎麽這樣狠？”玄鏡吃痛道。

  穆輕輕道：“讓你不要隨便碰我，我再說一遍，我這輩子隻有一個夫君，他就是鳳輕揚！無論生死，無論經曆幾世輪回，我都隻認他一個。”

  玄鏡皺眉，不滿道：“你就這麽堅決？”

  “非常堅決。”穆輕輕並未有絲毫猶豫。

  玄鏡問：“如果我會殺了他呢？你也要堅持和他一起死嗎？”

  “是。”穆輕輕道，“生我是他的妻，死我也是他的亡妻！”

  “還真是令人火大，他有什麽好？”玄鏡問。

  “沒有什麽好，隻是剛好處處和我心意。”穆輕輕露出一抹驕傲的笑，“這就夠了，世上絕對有比他更好的人，但我不在乎，我先遇到了他，他就是我眼裏最好的。”

  玄鏡問：“那在你兒子和鳳輕揚之間，你選誰？隻能選一個哦，不可以貪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