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輕在一旁略顯尷尬，想要離開，讓他們單獨說清楚。

  可穆輕輕剛要走，就被雪女拉住了，她用懇求的眼神看著穆輕輕，要她別走。

  穆輕輕微微歎息，轉而對段飛葉道：“你別為難她了。”

  “為什麽說我為難她？難道我願意為難她嗎？我隻是……隻是想要跟她說幾句話罷了。”段飛葉挫敗地道。

  穆輕輕道：“我知道你的心思，如果你是真心的，就不必急於這一時一刻，你應該知道，你選擇她，必然要走一段很長很長的路，這條路甚至非常艱難，你可能最終都到不了你想要去的地方。”

  “我不明白。”段飛葉搖頭，“我喜歡她而已，那麽難嗎？”

  “不許你說這句話，不許說喜歡我！”雪女很抗拒地道，“不可以這樣說。”

  段飛葉看她漲紅的臉，問：“為什麽？”

  “不許就是不許，我是聖女，我是雪族聖女，你明白嗎？”雪女有些生氣地問。

  他根本不懂，這意味著什麽。

  聖女是不可以再嫁給外人了，她必須要和長老們選定的人成親，生下女孩子，作為下一任雪女。

  “雪族聖女嫁給外人的例子又不是沒有，憑什麽我不可以？難道我非得成為一國之君才有資格？好……如果你覺得成為一國之君才有資格，大不了我去奪了雲夢的天下，我段飛葉未必做不到！”段飛葉一衝動，竟然當著穆輕輕的麵說出這樣的話來。

  穆輕輕略有些尷尬，清清嗓子，道：“段飛葉，我好歹也是雲夢的公主，你說這話，我隻能當沒聽見，但你也別當真。”

  “我奪了天下當了皇帝，你也照樣可以是公主，還可以是長公主，畢竟你是我的義妹！”段飛葉口氣略有些急躁，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賭氣。

  “你瘋了！”雪女搖頭，表示不可理喻。

  “我是瘋了，我會來這裏不就證明我瘋了嗎？我應該跟那些人一樣，去爭皓雪樓樓主的位置，而不是跑到這裏救一個與我無關的人，隻為了能夠見到你，你說我瘋不瘋？”段飛葉咬牙切齒地問。

  雪女也惱了，問：“又不是我讓你來的，我也沒有逼你發瘋，你若是不來，才是最好的，你不來，我甚至不知道你是誰，我早就不記得你了！”

  “所以我偏要來，我就是要你記住我，我要你一輩子也忘不了我，你可以走，可以繼續忘了我，我一定會繼續去找你，你除非死去，否則我就陰魂不散地纏著你，直到你永遠都忘不了我為之！”段飛葉也粗聲粗氣地道。

  “你敢再來找我，我就……我就殺了你！”雪女聲音比段飛葉還高。

  穆輕輕左看看右看看，這不知道的人，還以為這兩個是仇人在吵架。

  段飛葉又放開嗓子吼道：“你殺了我我也要去，你除非現在就殺了我，來啊，我就站在這裏，用你最殘忍的手段殺了我！”

  段飛葉挺著胸膛，還真是把命豁出去的樣子。

  “好了好了，別吵了，你們想把長老引過來嗎？有話好好說，幹嘛大呼小叫的，又不是有仇。”穆輕輕勸道。

  “是他先凶我！”雪女噘著嘴，衝穆輕輕委屈道。

  段飛葉憋屈道：“我凶你？我怎麽敢凶你，你連要殺我的話都說出來了，還說我凶你？我真是命苦，偏偏喜歡你這樣沒心沒肺的女人。”

  “我又沒要你喜歡我，是你自己非要過來纏著我，你偏要救我，偏要對我笑，你真的很討厭！”雪女越說越委屈了。

  穆輕輕點頭，道：“段公子，我們姑娘說的話可沒錯，這件事的確是你自己找來的，若論起來，還真是你的錯，害得我們不知情為何物的姑娘都動了凡心。”

  “輕輕！”雪女瞪大眼睛，鼓著腮幫子，怪穆輕輕說中了她的心事。

  穆輕輕忙捂住嘴，然後又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亂說話，這件事總歸不該是我來戳穿的。”

  段飛葉近乎狂喜，難以置信地問穆輕輕：“你剛剛說的是……是我想的那個意思嗎？”

  穆輕輕果斷搖頭，道：“不是，你別多想，我什麽都沒有說過。”

  “不對，你說了，你就是說了，你說她為我動了凡心，這麽說……這麽說來，我特麽沒有白費力氣？”段飛葉哈哈大笑起來，好像被天上掉下來的餡兒餅砸中了。

  穆輕輕無奈地聳聳肩，對雪女道：“我剛剛不是故意的。”

  雪女皺著眉頭，像看傻子一樣看著段飛葉，問：“他是不是傻了？”

  “嗯，又瘋又傻，我看你不必為他煩惱了，你可是個仙女兒，不能為這樣的人動凡心。”穆輕輕一臉認真地道。

  段飛葉立刻收住了笑，一本正經地道：“胡說什麽，我既沒有瘋也沒有傻，我這是高興，懂不懂？小雪雪……我發誓，不管要付出多大的代價，我都一定要把你帶出雪族，娶你為妻！”

  “別胡說八道！”雪女又怒了，“就算我對你有一點點的心動，我也絕不會為了你背叛我的族人，我……我已經要回去成親了！”

  雪女說到最後，目光終於移開，不敢與段飛葉的眼神接觸。

  她怕看到他眼裏狂喜的光芒熄滅的瞬間。

  段飛葉著實體會了一把什麽叫跌宕起伏的人生，前一刻還處在雲端，下一刻就狠狠地摔落深淵，這麽大起大落的，心髒著實有些受不了。

  他忍不住捂住了心口的位置，覺得自己可能很快就會因為心髒爆裂而亡。

  “你說什麽？”段飛葉問，“你是故意為了氣我，才這麽說的對不對？”

  “不是，我已經到了該成親的時候了，若是再晚一點，就沒辦法生下下一任聖女，我不可以再逃避了。”雪女搖頭，一臉認真地道。

  “不……不可能的，你還這麽年輕，你沒必要現在就決定要和誰成親，更何況……你要生下聖女，也未必一定要和你們的族人……”

  段飛葉想說的是，她可以嫁給他。

  但是一想到如果他和她的女兒，也必須要背負這樣的命運，他便覺得太不忍心。

  他一定會很愛很愛他們的孩子，一定不舍得他們的女兒去承受這樣看似尊貴無比，實則不得自由的命運。

  所謂的聖女，不是福報，是一種詛咒啊。

  生下繼承者之後，自己就會油盡燈枯而亡，這不是詛咒是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