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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王一聽，忙叫苦：“皇叔，不要啊，我都這麽大人了，哪兒還需要師父教導啊？”

  “朕看你非常需要，否則將來秦王府落到你手裏，還不被你攪和得天翻地覆？你這樣的土匪習性要好好改一改，動不動就喊打喊殺，成何體統？”

  皇帝不聽秦王的懇求。

  秦王哭喪著臉，沒想到自己侃侃而談會招來這樣的麻煩。

  他如今回到秦王府，下人們個個都怕他，誰也不敢管他，每日裏隻和幾個弟兄飲酒吃肉，夜夜笙歌。

  要是皇帝派人去教導他，那不就等於從此失去了自由嗎？

  皇帝又道：“朕聽聞你身邊還有好些個來曆不明的人，和你稱兄道弟的，莫不也是你從千家寨帶來的土匪？”

  “不……不是的，皇叔，他們都是我的朋友。”秦王一聽，更慌了，這些個人的確都是山賊土匪，但和他關係非常好，他可不忍心教他們離開。

  皇帝哼了一聲，問：“你覺得朕會查不出他們的身份嗎？”

  “皇叔，求您了，他們都是我的兄弟，您手下留情！”秦王懇求道。

  皇帝眯起眼睛，聲音涼涼的，道：“剛剛你還說，朕對下麵太過仁慈，犯了法的人也得不到嚴懲，這樣犯法的人就會越來越多。既然他們都是些賊匪，朕豈能不嚴懲？”

  “皇叔，他們不一樣，他們是我的兄弟！”秦王辯解道。

  “兄弟？哪門子兄弟？是你父王母妃所生嗎？”皇帝喝問，“堂堂秦王，竟然與一幫賊匪稱兄道弟，朕看你是糊塗的很，你父王母妃都不在了，朕就要替他們好好管教你！”

  皇帝下了決心要開始整秦王。

  秦王沒想到皇帝竟然對他這麽“嚴厲”，也惱了，道：“皇叔，我回來可不是要受您管教的，我已經是個大人了，和什麽人交朋友，那是我的自由，您未免管的太寬了！”

  “你……竟然敢對朕這樣說話？”皇帝更惱恨了，“朕看你就是被那幫子土匪教壞了！”

  “這些年我無依無靠，要不是那幫子兄弟幫襯，我活得下來嗎？您要是讓我背叛兄弟，那是萬萬不可能的，大不了我不當這個秦王了！”

  沒想到秦王竟然是個很重義氣的人。

  穆輕輕也有些意外，不知道該如何評價這個秦王。

  皇帝看著他，一時間都說不出話來。

  “你……你說什麽？”皇帝以為自己耳背了。

  秦王倒是牛氣哄哄的，道：“我說您要是容不得我這幾個兄弟，那我隻能不當這個秦王了！”

  “你竟然要為了幾個山賊土匪，拋棄自己的身份？”皇帝仿佛聽到了天方夜譚一般。

  秦王光棍氣十足，道：“富貴於我如浮雲，我這些年在南嶺過得也挺快活的，大口吃肉，大碗喝酒，自由自在，到了您這兒，您還要派師父管教我，現在竟還想對我的兄弟下手，我才不稀罕當什麽秦王呢！”

  皇帝怒極反笑，道：“好啊，你不稀罕當這個秦王，朕就下旨奪了你的爵位，將你貶為庶民，從此以後你愛去哪兒就去哪兒！”

  秦王聽了，倒也不怕，幹脆地站起來，轉身就走，連招呼也不打。

  皇帝氣得渾身發抖，站起來，指著他的背影，嗬斥道：“混賬！真是個混賬東西！”

  秦王頭也不回地走了。

  全程，穆輕輕都是張口結舌的樣子，完全沒料到最後會演變成這麽戲劇化的結局。

  秦王是個土匪出身，還特別講義氣？

  他寧可拋棄王權富貴，也要和土匪兄弟們在一塊兒？

  “父皇息怒！”穆輕輕趕緊去勸慰，免得皇帝氣出病來。

  皇帝跺跺腳，道：“哎……沒一個省心的，一個兩個，都來氣朕！”

  穆輕輕摸摸鼻子，這裏麵肯定也包括她唄。

  “父皇，您息怒，別氣壞了身體，秦王大概是在外麵待久了，不習慣皇家的繁文縟節，性子野了一些，收不回來吧？”穆輕輕此時倒覺得，那秦王也不是十分可惡。

  隻是他可能沾染了土匪的匪氣，所以行事才如此任性，出人意料。

  恐怕連回來對付鳳輕揚，也不過是憑著一時意氣，根本沒有什麽周密的計劃。

  否則不至於還沒弄垮鳳輕揚，就先自己撂挑子了。

  “哎……朕……朕真是要氣死了，你說說，他這是什麽樣子？跟土匪有什麽區別？”皇帝問。

  穆輕輕心想，哪兒有區別，人家本來就當了好些年土匪。

  難怪她會覺得秦王江湖氣重的很。

  “父皇，可能秦王也是一時意氣，不是有意要和您作對的。”穆輕輕道。

  皇帝歎息一聲，又坐下來，道：“早知他是這樣的人，我寧可他不要回來，堂堂秦王，竟然自甘墮落，和一幫土匪為伍！”

  “可他已經回來了，父皇如果不妥善安置了他，將來也會成為遺患，據我所知，他和太子來往十分緊密。”穆輕輕提醒道。

  皇帝皺眉，問：“太子？他也摻和進去了？”

  “具體什麽情形，我也無暇去細細打聽，但當日去迎親的時候，是太子領著秦王去的。”穆輕輕也不多說，剩下的事情，皇帝自己會去查。

  皇帝點頭，道：“朕知道了，輕輕……朕這幾日也想了很多，有些問題，朕一直想不明白，你能不能替朕想想？”

  穆輕輕道：“兒臣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好，那你告訴朕，鳳輕揚作為天元的皇族，為何要放棄自己的身份，來到雲夢？”皇帝問。

  穆輕輕沒想到皇帝會問這個，她也有點意外。

  其實晏無悔已經告訴過他來龍去脈，以及鳳輕揚之前在天元做的事情。

  但她覺得，這件事沒必要告訴皇帝，因為和皇帝沒有絲毫關係。

  穆輕輕回道：“輕揚和我一樣，出身不凡，家世顯赫，本沒有任何理由放棄自己的身份和親人，不過同樣的，他也和我經曆了差不多的人生，母親早亡，父親不喜，被本該是至親之人踐踏，活得毫無尊嚴。”

  “您不是很生氣，覺得他不該冒充老秦王夫婦的兒子嗎？可是父皇，一個從來沒有被親人關愛過的人，他驟然得到了一對父母，一對很愛他的父母，您說，貪戀這樣一份親情，是不是人之常情？”

  “當年他之所以流落海邊，是因為被親人逼迫的活不下去了，他是準備死的，可沒有死成，卻被秦王夫婦所救，他們把他當成了自己的兒子，在他生病時照顧他，讓他感受到了從未有過的溫暖和幸福。”

  “他說，那是他活到那麽大，唯一得到的愛和關心。”

  穆輕輕說到這裏，心裏澀澀的疼，眼裏也不禁蓄滿了眼淚。

  “父皇，他不隻是占用了容初的身份，他也替容初盡了孝道，他以一個兒子的身份，陪伴在秦王夫婦身邊，甚至帶著他們漂洋過海去求醫，雖然最後秦王還是不治而亡，但他盡了最大的努力，他沒有辜負秦王夫婦的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