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輕輕撿起來，大概瀏覽了一遍，無非是痛斥她如何如何殘害手足，如何如何不敬父母，又如何如何不知悔改，然後他這個當父親的終於忍無可忍，決心斷絕父女關係，從此兩不相幹，如同陌路。

  穆輕輕將紙小心翼翼地疊好，對穆恒道：“我收下了，明天便會搬離穆國公府，從此與穆家再無關係。”

  “你知道就好，穆家的東西，你一樣都不能帶走。”小趙氏頗有些幸災樂禍，能將穆輕輕掃地出門，她也算稍稍得以安慰。

  可這還遠遠不夠，女兒的死，必須要有人來償命。

  “穆家的東西，我也不稀罕。”穆輕輕淡淡道，已經撕破臉到了這樣的程度，穆輕輕也無需再偽裝了。

  穆恒也沒有看一眼穆輕輕，便對太子道：“殿下，仙兒肯定不想見到她，請不要讓她進來打擾了仙兒的安寧。”

  “好。”太子點頭，讓人送穆恒進去。

  小趙氏冷冷看著穆輕輕，道：“你一定會有報應的，仙兒在天之靈看著你呢，你要為她償命！”

  “殺人才需要償命，我問心無愧，怕什麽呢？仙兒要是真有靈，就該將害死她的人找出來，讓他從此不得安寧，永遠被噩夢纏繞。”

  穆輕輕說這話的時候，故意看著太子。

  小趙氏何等聰明人，看到穆輕輕這個眼神，便知道她在暗示害死穆仙兒的人是太子。

  “你不要危言聳聽，害死仙兒的，除了你就是那個雪女，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小趙氏不願意相信穆輕輕。

  可是心裏一顆懷疑的種子還是埋下了。

  這顆種子埋下的時候，沒有聲息，似乎微不足道，可隻要有土壤讓它紮根，它必然會生根發芽，再開花結果。

  穆輕輕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問心無愧，而我相信，真相遲早會浮出水麵，凶手可以騙過所有人，卻騙不過自己的良知。”

  穆輕輕依然看著太子，眼裏的光，仿佛能穿透人心。

  太子的臉色白了幾分，他此時什麽都不能說，一旦說話了，就代表他心虛了。

  趙貴妃擋在了太子麵前，嗬斥道：“穆輕輕，你還不快走，這裏不歡迎你！”

  正巧這時，榮喜公主帶著錦繡郡主來了。

  好像已經在門口聽了一會兒，這時候過來，明顯是來落井下石的。

  錦繡郡主陰陽怪氣地道：“殺人凶手還敢來啊？真是太猖狂了呢，一點都不怕嗎？娘，這樣的人可真可怕呢！”

  榮喜公主故意責備地看了一眼錦繡，道：“不許亂說話，陛下都沒有定罪，怎麽能說長樂公主就是凶手呢？”

  “哼，皇帝舅舅實在是太偏心了，就算是沒女兒，也不能偏袒一個殺人凶手吧？有損皇室顏麵，母親，我也為您感到寒心呢，現在外麵老百姓可都說了，皇家的公主殺人也不犯法，同為公主，連帶著您的名聲都壞了。”

  錦繡郡主一番話，讓榮喜公主麵色微微有些僵硬。

  “別聽那些無知百姓的話，不是沒有證據嗎？再說了，動手的也不是長樂公主，是那個雪女，人家雪女是雪族的人，陛下不能直接問罪，也有原因的。”榮喜公主解釋道。

  錦繡郡主卻道：“我是不知道皇帝舅舅有什麽苦衷，可聽說長樂公主和那位雪女可是非常要好的，對殺了自己妹妹的凶手都這麽好，可見她們本來就是一夥的吧？誰動手有什麽關係，難道沒動手就沒罪了？”

  “榮喜公主，您可要幫我們太子妃在陛下麵前說說啊，人就這麽死了，不明不白的，凶手卻還逍遙法外，實在讓我們心寒啊。”小趙氏上前哭著給榮喜公主下跪。

  榮喜忙扶起她，道：“夫人快別多禮，這件事我知道了，正準備拜祭過太子妃之後，就進宮去找陛下呢，您放心，宗室也不會坐視不理的，這件事肯定會給你們一個交代。”

  “多謝公主！”小趙氏擦了擦眼淚。

  榮喜看了一眼穆輕輕，眼神不善，道：“長樂公主，你這個時候還來東宮鬧事，實在有些過分了，明知道穆國公夫妻和太子必然傷心的很，你何必要往人家傷口上撒鹽呢？”

  “就是，害死了人之後，不知悔改，還來人家親人麵前耀武揚威，沒見過這麽囂張的！”錦繡郡主也表示不齒。

  趙貴妃道：“誰讓人家背後有人撐腰呢，也不知道耍了什麽手段，不管是秦王還是陛下，都認為她是無罪的呢！”

  “哦……原來是搭上了秦王啊，難怪了，誰不知道，皇帝舅舅最疼愛的就是秦王，對秦王簡直是有求必應！”錦繡郡主故意曖昧地提高了聲音，好像穆輕輕和秦王之間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情似的。

  榮喜公主假意嗬斥道：“錦繡，不得無禮，咱們無憑無據的，怎麽好亂說話？”

  “娘，我也隻是替太子妃不平罷了，人都死了，她可是堂堂太子妃啊，竟然申冤無門，這也太可憐了。”錦繡郡主假意揉了揉眼睛，好像真的為穆仙兒傷心似的。

  榮喜公主道：“哎……太子妃的確可憐，但相信陛下是會公正處置的，隻不過有些人恐怕太會偽裝，陛下也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辨明忠奸的！”

  錦繡郡主斜眼看了一下穆輕輕，嗤之以鼻，道：“惡人自會有天收！”

  小趙氏看榮喜公主母女都來幫他們，自然越不想放過穆輕輕，直接問穆輕輕：“你還不肯承認自己的罪過嗎？你對得起天地良心嗎？仙兒也是你的妹妹啊，哪有人如此殘忍，害死同胞手足呢？說不定辰兒也是你害的，你就是回來報複我們大家的，對不對？”

  穆輕輕看著小趙氏，目光寒冽，不帶一絲溫度。

  “天地良心？如果你也配說天地良心，那才是最大的笑話！”

  穆輕輕一時忍不住湧上心頭的怒焰，恨不得將心底憋了多年的恨，全部宣泄出來。

  直到一隻手抓住了她。

  秋月不知何時過來了。

  “喲，怎麽都在門口堵著啊？”

  秦王的轎子也停在了東宮門口，人還沒出現，聲音就先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