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月想到那副畫麵，也覺得心痛不已。

  紫川和青禾，都是拚盡性命才守住了穆輕輕的命。

  “死去的人，本該是我。”穆輕輕道。

  秋月心疼道：“別這樣說，青禾和紫川，她們因為很愛護您，所以才犧牲了自己。”

  “是啊，所以我必須要活下去。那一年，奶娘也跟我說過，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隻要活下去，就一定會有好事發生的，可是……為什麽厄運從來沒有遠離過我？”

  穆輕輕看著秋月，淚花在眼裏轉著，卻倔強地不肯落下來。

  秋月抓住了穆輕輕的手，道：“不會一直這樣的。”

  “不會嗎？那青禾姑姑怎麽會死掉呢？秋月姐也受了重傷，被人綁起來鞭打，這是您從前都沒有受過的屈辱呢。”穆輕輕看著秋月，覺得自己給所有人都帶來了厄運。

  “是我自己太大意了，被算計了。不是你的錯，不要什麽事都責怪自己。”秋月勸道。

  穆輕輕沉默了一會兒，繼續為秋月梳頭。

  “秋月姐，你回天元去吧。”穆輕輕道。

  秋月愣了一下，問：“為什麽？你要趕我走？”

  “嗯。”穆輕輕點頭，“請回去吧，秦王有辦法安排船讓你離開，我會去拜托他的。”

  秋月生氣地問：“就這樣把我趕走？那我千裏迢迢過來是為什麽？”

  “我知道你是為了幫我才來的，不過已經沒有必要了。”穆輕輕似乎做了決定。

  “穆輕輕，你不要太獨斷了，害怕連累我，就要趕我走？我是那麽容易退縮的人嗎？我會怕連累嗎？”

  秋月越發生氣，她才不會丟下穆輕輕離開。

  “你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有多卑劣，也不知道他們多可怕，他們是什麽事情都能做出來的人。”穆輕輕麵無表情地道。

  今天，她徹底明白了這件事。

  對付這樣的卑劣又強大的敵人，用什麽手段都沒用，隻有做好玉石俱焚的覺悟。

  她已經沒有必要和他們周旋下去了，索性全都毒殺吧。

  本來她也是這樣決定，才會求無悔師父教她毒術。

  可是因為在肅親王府受到了師父和大家無微不至的關照和愛護，才燃起了活下去的希望。

  才覺得隻要活下去，就會遇到很好的事情和很好的人。

  才會覺得自己也可以被救贖。

  所以才想聽從師父的話，就算要報仇，也要讓自己全身而退。

  可敵人從來沒有想過給她希望，他們會用盡一切卑劣的手段殺死她。

  既然如此，那就一起死吧。

  等她送走了秋月和汀蘭苑的人，便會拉著穆家所有人一起死。

  正如穆辰所言，她身上流著穆家的血，永遠也擺脫不了穆家人的身份。

  除了……死去。

  “輕輕，我不允許你做任何危險的事情。”秋月已經不再稱呼穆輕輕為公主了，她看出來，穆輕輕此時已經完全沒有理智。

  穆輕輕卻還是一臉平靜，道：“秋月姐，謝謝你這些日子的幫助，可是你必須離開了。”

  “你……真是要氣死我了。我不會走的！”秋月堅決道。

  穆輕輕沒有回答秋月，可她的表情卻告訴秋月，她沒有改變自己的決定。

  “就算你要做什麽，也該帶上我一起，其他人你可以送走，但我不會走。”秋月也異常頑固地道。

  穆輕輕將青禾的頭發梳好，放下梳子，又開始為青禾擦臉和手。

  沒多久，穆恒就帶人來了。

  “穆輕輕，你出來！”穆恒扯著嗓門吼道。

  穆輕輕放下手帕，讓秋月給自己取了一件袍子將身體裹起來，才走出去。

  “父親是來興師問罪的嗎？”穆輕輕平靜地問，雖然口中喊著父親，可是對她而言，父親這兩個字，不過是“惡棍”的代名詞。

  穆恒恨恨道：“你還知道喊我父親？你看看你都幹了什麽？殺人？在府裏殺人？你真是無法無天！”

  “父親恐怕搞錯了，我是自衛，她們才是行凶者，汀蘭苑的人都受傷了，如果我不殺她們，死的就是我了，父親希望看到的是女兒的屍體嗎？”

  穆輕輕冷冷盯著穆恒。

  都說虎毒不食子，看來有人比虎還毒百倍。

  穆恒麵對穆輕輕的質問，卻絲毫不顯心虛，反而理直氣壯，道：“你這分明是惡人先告狀，下人怎麽敢殺你？”

  “下人不敢嗎？那又如何解釋她們闖入汀蘭苑，手裏還拿著凶器呢？”

  穆輕輕可沒有冤枉這些人，她們除了拿了鞭子和鐵棍之外，手裏還持有刀刃。

  穆恒掃了一眼，果然看到地上的屍體手裏，真有拿著刀的。

  她們要不是帶著凶器進來，汀蘭苑的下人又不是死的，又怎麽會輕易讓她們製服呢？

  “她們意圖刺殺本宮，罪證確鑿，本宮不過是求自保，將她們就地正法。本來行刺公主，就是死罪。”

  穆輕輕絲毫不懼，不管說到哪裏去，殺死這些下人，都是天經地義的。

  “你……濫用私行！”穆恒道。

  穆輕輕嗤笑，問：“父親是沒有好好讀過雲夢的律例嗎？帶著兵刃闖入公主的居所，不管他們有沒有殺死本宮，都是死罪。如果您有疑問，大可去報官。”

  穆恒啞口無言。

  穆輕輕受傷了，汀蘭苑的下人沒有一個完好無損的，這樣的場麵，任誰也都會認為是暴徒行凶。

  穆輕輕接著道：“當然，父親不去報官，我也要去報官的，這些人受了誰指使敢對本宮下毒手？”

  這下穆恒有點慌了，道：“你……你不要汙蔑無辜。”

  “汙蔑無辜？誰是無辜？這些可都是夫人手下的，要說夫人不知情，傻子也不會相信的吧？”穆輕輕問。

  穆恒眯起眼睛，這一瞬間，他對穆輕輕的殺意更濃了。

  殺手竟然這麽沒用，沒用將穆輕輕殺死，給了她回來報複的機會。

  穆恒心裏甭提有多惱恨了。

  “我想陛下已經知道了這件事了吧？畢竟今晚我在外麵受到行刺的事情，被秦王府的人所救，紫川姑姑已經跟著秦王府的人一起走了，她會將所有事情都如實轉告陛下的。”

  穆輕輕當然知道穆恒的想法，穆恒想要殺了她，不給她揭露真相的機會。

  她才不會傻到將自己送到敵人的刀口下。

  在穆恒和穆家所有人死之前，她都不會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