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趙氏也幫腔，道：“就是，你父親難道還能少了你的嫁妝嗎？”

  “自然不是信不過父親，我今年已經十九歲，快滿二十歲了，父皇說要為我修建公主府，不久之後我要獨立門戶了，母親留下的東西，我是一定要帶走的。”

  穆輕輕擺明了態度。

  穆恒看了一眼小趙氏，問：“這些年庫房和外麵的產業都是你在打理，既然公主要收回，那你就準備準備，將那一部分交還給她。”

  穆恒倒也沒有打算侵吞穆輕輕母親留下的東西，他畢竟是國公爺，沒有道理侵占亡妻的嫁妝，傳出去是要被人不齒的。

  小趙氏卻露出了心虛的神態。

  “是，自然是要交還的，不過……這些年不景氣，莊子和鋪子一直虧本，不得已關了幾家鋪子，鋪麵賣出去的錢也都貼補進去了。”

  穆輕輕聽了這話，倒也沒有意外。

  東西在小趙氏手裏，如果不被她扒一層皮是不可能的。

  趙貴妃和小趙氏出身都不高，根本沒有嫁妝，而她本身也不擅長打理這些財務，而趙貴妃在宮裏的用度卻很大，再加上要貼補太子的花費，小趙氏也不遺餘力往裏麵送銀子。

  穆恒恐怕對這些情況並不清楚。

  還以為國公府家大業大，卻不成想，他縱容小趙氏的這十幾年，再大的家業也要被掏空了。

  小趙氏接管了柳氏的嫁妝，怎麽可能不貪汙？

  如今不過是表麵風光，其實內裏早就入不敷出了。

  穆輕輕雖然沒有打理過家事，但從下人們口中也能推測出一些，有時候下人們的月銀都不能按時發放，可見已經虧空到了什麽程度。

  穆輕輕看著小趙氏，問：“哦……這麽說我母親陪嫁的田莊和鋪子，已經落敗到這種地步了嗎？我怎麽記得當初我母親在時，每年光是收租子和鋪子的分紅，都有好幾萬兩？”

  “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你母親已經去了十幾年了，今時不同往日，生意難做，良田也變成了薄田，那些佃戶收成不好，咱們也不能逼人性命啊。”

  小趙氏倒是振振有詞，不承認自己管理不善，更不會承認這些年的盈利，她都私吞了。

  “這些事情，你怎麽沒跟我說過？”穆恒驚訝地問，他還一直以為小趙氏將國公府包括柳氏的陪嫁產業都打理的很好。

  如果柳氏那些良田和鋪子都已經是這種境況，那國公府的產業又如何了？

  穆恒第一次關心起了家裏的產業問題。

  小趙氏慌了，道：“這……公爺您也沒有問過啊，您不是說這些庶務都由妾身全權打理嗎？”

  “你……”穆恒惱恨地咬了咬牙，“回頭再跟你算！”

  穆輕輕可懶得看他們夫妻吵架，便道：“虧損也就虧損了，既然夫人不善經營，那這些還是交還給我吧，若是母親的嫁妝都敗光了，也是我做女兒的罪過。”

  穆恒也覺得心裏不自在，這樣傳揚出去，好像是他堂堂國公府，竟然把亡妻的嫁妝給敗光了。

  這對任何男人而言，都是奇恥大辱。

  “你母親留下多少田地和鋪子，都全數交還給你，若是不夠的，就從國公府的產業裏拿出來補上。”穆恒想要強撐著顏麵，也不能讓人笑話他。

  穆輕輕道：“那就多謝父親了。”

  小趙氏臉色難看起來，穆家的產業也敗落了很多，以後不僅手裏少了柳氏那一部分嫁妝的進項，還要賠上國公府的一些，她還怎麽支撐國公府和宮裏貴妃的巨額花銷？

  “夫人，本宮可等著你，我想給你十天時間應該夠你整理賬目了，十天之後，我要看到這些年所有的賬目和佃租地契，還有庫房裏那些陪嫁物品。”

  穆輕輕說完，小趙氏又要崩潰了。

  東西可侵占，但是賬目怎麽辦？

  “這……賬目都在各大掌櫃的那裏，也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好好保存。”小趙氏想要耍賴。

  穆輕輕笑道：“夫人是覺得我不懂事嗎？賬本掌櫃的那裏自然有一份，夫人這裏肯定也有一份，否則您如何掌管這些產業呢？”

  小趙氏臉色愈發難看，道：“我每日要打理的事務太多，有些事情自然要請管事的婆子們幫忙，也不都是我親自料理的。”

  “那就請那些婆子們將賬目交給我就行了，若是連賬目都料理不清楚，還做什麽掌事嬤嬤？全都打發出去才對，這可是國公府，不是小門小戶，一應事務都該有個章程，不按章程辦事，或者是無能者，也不配留在國公府了吧？”

  穆輕輕看著穆恒，真是個糊塗的，以為繼承了偌大的家業，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嗎？

  穆恒甚至都不知道，老國公和老夫人當年為什麽要給他聘柳氏為妻。

  柳氏嚴格說來，出身也不算太高，家裏曾是個伯爵，到了柳氏父親這一代，已經沒有爵位可以承襲了。

  柳氏父親好讀書，不善經營，家道中落，所幸娶了皇商之女殷氏為妻。

  殷氏嫁入柳家之後，沒多少年，柳家就重新崛起，不僅富裕了起來，柳氏的父親也憑借讀書一道，仕途上一路通暢，最終坐到了正二品戶部尚書。

  柳尚書在位期間，提了一些經濟改革措施，讓雲夢的經濟騰飛，百姓也受益良多，國庫更是越來越充實。

  當年穆老國公就是看中柳家的女兒肯定善於經營這一點，才去求親，因為穆家人還真是不擅長打理財務，弄得國公府隻空有爵位和名聲，經濟方麵卻常常捉襟見肘。

  柳氏進門之後，也不負二老所望，國公府短短幾年之後，產業就扭虧為盈，每年都有大筆的紅利可收，再也不擔心沒錢花了。

  穆恒是長子，承襲爵位，穆恒還有個弟弟穆久，當年老國公決定讓穆恒繼承爵位，便分給了穆恒的弟弟穆久更多的田莊和商鋪。

  所以國公府的產業也少了很多，老國公本以為以柳氏的能耐，很快就會給國公府掙回來，但他哪裏想到，自己百年之後，穆恒竟然親手將穆家的財神給掐死了。

  穆恒作為一個不事生產，又不願意管理家事的人，對這些事情竟糊裏糊塗的，還以為自家本身就很富足。

  這些年要不是靠著柳氏當年掙下財產和柳氏帶來的大批嫁妝鋪子和田莊，國公府怕早就要變賣祖產才能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