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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鳳之辰幾乎一想到那樣的畫麵，內心就忍不住雀躍起來。

  如果他已經大權在握，如果他執掌晏無悔的生死，讓她再也無力反抗他，看不起他，她隻能哭著求他放她一條生路，她隻能放下所有尊嚴和驕傲跪在他麵前求饒。

  鳳之辰發現，如果真的到了那個時候，他竟然還是會忍不住將她留在身邊，他絕不會殺了她，他做不到。

  “晏無悔！”鳳之辰站起來，伸手，想要掐住晏無悔的脖子。

  藍月趕緊上前製止她。

  晏無悔卻道：“藍月，退下！”

  藍月不得已，憤憤退開。

  鳳之辰也同時收回了自己的手，他這是要做什麽？為什麽輕易就被晏無悔激怒，輕易地就被她牽動了情緒？

  “我是來找你拿解藥的，你不要再轉移話題！”鳳之辰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才想起自己來的目的。

  晏無悔也道：“解藥隻有在鳳九霄回到我身邊，我才會交給你。”

  “我的兒女有什麽錯，你為什麽要連累他們？”鳳之辰生氣地問。

  “他們沒有錯，錯在你，錯在他們是你的骨肉！”晏無悔道。

  鳳之辰咬著牙，道：“你沒有孩子嗎？如果你的孩子也被人這樣對待，你當是什麽感受？”

  “我會殺了那個人！”晏無悔毫不猶豫地道。

  “那你就不怕我殺了你？”鳳之辰問。

  晏無悔涼涼一笑，道：“我不在乎，如果九霄死了，我有什麽理由苟且於人世？”

  “你願意和他一起死？”鳳之辰問。

  晏無悔道：“我更願意和他一起生，但如果有人要阻止我和他一起活下去，那我就會拉上那些人給我們陪葬！”

  晏無悔的眼睛變得黑沉沉的，像是有什麽魔物寄生在裏麵。

  鳳之辰心驚不已。

  “你瘋了！”鳳之辰道。

  晏無悔點頭，坦然道：“是的，我已經瘋了，所以不要逼一個瘋子，我什麽都做得出來，我也不怕告訴你，我不隻是去給你的兒子下了毒，如果九霄不能平安回到我身邊，還會有很多人陪我們一起死！”

  晏無悔說到最後，露出了一抹虛幻的笑，卻顯得嫵媚動人。

  鳳之辰幾乎要被這個笑容迷惑，但同時又被晏無悔的話驚得背脊發寒。

  “你什麽意思？”鳳之辰問。

  “這場鬥爭不會有勝利者，除非製造戰爭的人能夠主動平息這場戰爭，否則……”

  晏無悔將茶杯摔在地上。

  鳳之辰倒吸一口涼氣。

  “你還做了什麽？”鳳之辰驚恐地問。

  晏無悔又是一笑，道：“你說呢？陛下和你不是很想要我們死嗎？”

  “晏無悔，你不要發瘋，如果父皇知道你做了什麽，你現在就活不成了！”鳳之辰驚惶地道。

  晏無悔道：“我不介意，反正你們都會來給我陪葬！”

  晏無悔的平靜，就像是一潭死水，毫無波瀾，卻讓人感到深深的恐懼。

  鳳之辰從未見過這樣的晏無悔，她好像已經做好了一切準備，包括死亡。

  “你是真的瘋了！”鳳之辰這一次可以肯定，晏無悔根本就是個瘋子。

  晏無悔彎起嘴角，笑容裏看不到絲毫戾氣，卻令人毛骨悚然。

  “你當真就不怕死嗎？”鳳之辰難以理解，哪有人真的不怕死的？

  晏無悔道：“怕死。”

  “那你為什麽要這麽做？”鳳之辰問。

  “怕死，但更怕孤獨地活。”晏無悔目光裏有一抹哀傷，要是沒有鳳九霄，這個世界於她而言就變成了黑白色，再也沒有絲毫樂趣。

  “你這麽愛他？”鳳之辰充滿嫉妒地問。

  晏無悔點點頭。

  鳳之辰攥緊拳頭，道：“可是即便你為他發瘋，他也未必能夠活著回來，他犯的是死罪，肅親王府的人都難以幸免，父皇能留你和你的孩子一條性命，已經是莫大的恩德。”

  晏無悔冷笑，道：“拭目以待吧。”

  她篤信，無論是鳳之辰還是皇帝，都不舍得給她和鳳九霄陪葬。

  秋月已經帶著小安安離開了，她相信以秋月的能耐，小安安必然能夠平安無事地抵達南夏，而南夏王子至少會幫她看護小安安，撫養他長大成人。

  她沒有任何顧慮了，願意為了鳳九霄，放手一搏。

  要麽一起活，要麽一起死。

  她無怨無悔。

  “你讓我來，就是為了讓我替你進宮給父皇傳話的吧？”鳳之辰問。

  晏無悔點頭微笑，道：“我不想見到皇帝那張臉，否則我怕我忍不住會大開殺戒。”

  鳳之辰被晏無悔的直白給噎住了，道：“你說這話都是犯了死罪！”

  “隨便吧，多一條死罪少一條死罪有什麽關係？”晏無悔無所謂地聳聳肩。

  鳳之辰搖頭，道：“你可能會比鳳九霄先死。”

  “那你就告訴他，我不會著急去黃泉路，我就在家等著他。”晏無悔笑著道，好像在說一件多麽微不足道的事情。

  鳳之辰發現他已經和晏無悔沒法交流了，憤怒也無濟於事，罵人更不能改變什麽。

  “我隻能進宮去勸勸父皇，至於父皇會做什麽決定，我無法預測，你好自為之。”鳳之辰道。

  晏無悔點頭，道：“這就夠了，鳳之辰，你不鑽牛角尖的時候可愛多了。”

  鳳之辰臉色一拉，不屑道：“父皇要殺你，我可不會幫你求情！”

  “請千萬別求情。”晏無悔道。

  鳳之辰拂袖而去。

  晏無悔又為自己倒了一杯茶，發現茶涼了，對藍月道：“茶涼了，撤了吧！”

  “是。”藍月叫來下人，撤了茶杯和桌椅，晏無悔又回到屋子裏。

  她什麽也不做，就靜靜看著窗外，看著太陽一點點從西邊落下去，看著夜幕一點點浮現。

  今晚沒有星光，她想到和鳳九霄一起在草原上看星星的那晚，頭頂的星星比寶石還要閃亮，那是她看過的，最美妙的夜空。

  如果他不在了，從此星空再璀璨又有什麽意義呢？她寧可夜夜都是陰天，寧可太陽也不再升起，寧可時間就此停住，寧可生命從此終止。

  她想進牢裏去陪他，她懷念他的懷抱，她想，如果最後都難免一死，她也想死在他的身邊。

  不然就太孤單了，如果還有來生，請讓她繼續帶著記憶，她要找到他。

  這輩子還沒有過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