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悔被鳳九霄按在座上，不得離開，她心裏真不是個滋味兒。

  但她也知道鳳九霄是為了她好，如果她這會兒做出什麽不該做的，才會引發更多的麻煩。

  皇帝大概也沒什麽心思看歌舞了，沒多久就借口累了，要回去休息。

  所有人都心知肚明，皇帝要回去看他新得的美人了。

  皇貴妃對薰兒使了個眼色，道：“淑妃陪陛下回去吧？”

  顯然皇貴妃不想讓皇帝去找那個外邦女人，但自己又不能直接說，想讓薰兒出頭。

  薰兒卻笑著道：“我還想看一會兒呢，聽說待會兒還有變戲法的。”

  皇帝對薰兒這麽懂事很滿意，道：“淑妃既然想看就接著看吧，朕先回去歇著了。”

  薰兒起身恭送，皇貴妃也隻得作罷。

  皇帝帶著侍從們走了，眾人都起身恭送。

  皇帝一走，皇貴妃就沉了臉色，問薰兒：“你怎麽不跟上去？平日裏最會邀寵，今日倒賢惠起來了？”

  薰兒也不生氣，反而淺笑盈盈，道：“皇貴妃何必明知故問呢？嬪妾可不想擾了陛下的興致，皇貴妃若是想跟上去，也沒人攔著啊。”

  “你……”皇貴妃氣得啞口無言。

  德妃看到皇貴妃吃癟，反而隱隱有點得意。

  “淑妃說得對，不過是新鮮玩意兒，陛下喜歡就讓他嚐個鮮兒，有什麽要緊的？”德妃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反正她已經多年無寵，也不在乎誰得寵。

  皇貴妃見這兩人都不和自己站在一條戰線，很是惱火，卻也無可奈何。

  “那是個外邦女子，她要是狐媚惑主，到時候你們就後悔去吧。”皇貴妃咬牙道。

  她不似淑妃和德妃那麽鎮定的原因，是她對皇帝的喜好秉性太了解了。

  而且那個女人給她一種非常不好的感覺，她覺得會是很大的威脅。

  皇貴妃說完就憤而離席了。

  德妃和淑妃倒是高高興興繼續看表演。

  “夫君，我也累了，我們回去吧？”晏無悔實在坐不下去了。

  鳳九霄隻好陪她一起回去。

  回到營帳內，晏無悔就哭喪著臉，問：“事兒怎麽就變成這樣了？”

  “也沒什麽不好。”鳳九霄一臉無所謂。

  “你什麽意思？”晏無悔震驚地看著他，覺得鳳九霄是不是太冷漠了一點。

  鳳九霄道：“鳳之辰隻想著用匈奴女人邀寵，沒有挖空心思利用她來對付你和鳳之翼，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如果你們倆要動了救人的念頭，就徹底鑽進了他的圈套。”

  鳳九霄說這話，是為了斷掉晏無悔救人的念頭。

  皇帝見到娜迦的那一瞬間，就已經注定了結局，現在娜迦已經是皇帝的人了，和所有人都沒有關係。

  鳳九霄認為這個結果不錯，沒有連累到任何人。

  至於娜迦，那不在鳳九霄的考慮範圍之內，他本來對這個匈奴女人也沒有什麽好感。

  晏無悔臉色變了又變，一會兒白一會兒青，幾次要張嘴說什麽，卻又不知道能說什麽。

  從理智上說，鳳九霄的分析完全正確，一點兒毛病都沒有。

  可是從情感上說，她覺得對娜迦太殘忍，對鳳之翼也是一種折磨。

  她看得出來鳳之翼很喜歡娜迦，娜迦大概也對鳳之翼很有好感。

  而且娜迦那麽年輕美麗，冰清玉潔的，卻要淪為皇帝一個老頭子的玩物，實在是令人扼腕。

  悲劇大致如此，把一切美好的事物毀滅給人看。

  沒有什麽比娜迦變成皇帝的寵物更加悲劇的悲劇了。

  “以我對鳳之翼的了解，他不會就這麽罷休的，他一定會救娜迦。”晏無悔想了很久，終於說了這麽一句話。

  鳳九霄道：“那他就是在自己找麻煩，鳳之辰可以憑借這件事，將他徹底擊潰，太子的位置就是鳳之辰的了。”

  五皇子早夭，六皇子身有殘疾，七皇子還沒長大不能成事，鳳之辰將再也沒有對手了。

  晏無悔眼神充滿了悲哀，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無悔，有時候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能如你所願，將來你還會遇到更多這樣不如意的事情，你不能總強求什麽都如你想的那樣圓滿。”

  鳳九霄的話雖然殘忍，卻很現實。

  也許現實本身就很殘忍。

  晏無悔近乎絕望，道：“翼王一定會很痛苦的。”

  鳳九霄拍拍她，道：“別想太多，你已經盡力了。”

  “是啊，盡力了，盡力了……”晏無悔隻能如此安慰自己，其他的，她也不知道還能做什麽。

  現在隻要她們稍有動作，鳳之辰一定會死咬著不放。

  她不願意看到鳳之辰成為太子，將來坐上天元皇帝的寶座，那她就不能看著鳳之翼拿自己的前程當賭注，去救娜迦。

  哪怕她覺得娜迦那麽美好，不該被皇帝糟蹋。

  晏無悔想著皇帝現在可能已經在娜迦的麵前，露出那種男人對女人才露出的貪婪目光，她就覺得渾身起雞皮疙瘩，甚至覺得惡心。

  “我還有一件事可以做。”晏無悔忽然站起來。

  鳳九霄皺眉，問：“做什麽？”

  “娜迦還有傷在身，她現在是不能伺候陛下的，還有機會！”晏無悔道。

  鳳九霄道：“傷口遲早會好。”

  “那就讓她再添別的毛病，這可是我的拿手好戲。”晏無悔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

  她隻要讓娜迦患上“不能侍寢”的毛病，皇帝就不能碰她，遲早會厭棄娜迦，到時候就有辦法救人了。

  “你有辦法靠近娜迦嗎？”鳳九霄問。

  晏無悔笑道：“我沒有辦法，但是皇貴妃肯定有辦法。”

  晏無悔想到今晚皇貴妃的表現，她定然不希望娜迦得寵，那麽皇貴妃就一定會求助晏無悔。

  在這一點上，皇貴妃和晏無悔必然是會站到統一戰線的。

  “你啊……罷了，行事要小心，不可把自己置身危險，這是我對你唯一的要求。”

  鳳九霄沒有再阻止晏無悔做她想做的事情，他知道晏無悔就是這樣的人。

  他喜歡她的善良，喜歡她對人的熱情，那是他缺少的東西，他覺得很珍貴。

  “夫君，你真好！”晏無悔知道鳳九霄並不喜歡娜迦，甚至一度覺得殺了娜迦最好。

  現在他卻願意讓她去幫助娜迦，一切都是因為他寵著她，她心裏清楚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