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之辰心慌意亂，不知如何是好。

  明明他不願意相信這樣的事情，可是又覺得賢妃說的有道理。

  對晏無悔的感情和對皇後的母子親情撕扯著他的心，叫他倍感煎熬。

  “辰王，你不能讓兒女情長阻礙了你的判斷，晏無悔絕對是你的絆腳石，你必須要想辦法除掉她，而不是惦記著將她奪回來。”賢妃悠悠地道。

  說完就離開了鳳之辰，她也不想太引人注目。

  鳳之辰就那麽愣愣地站在原地，目光遠遠地注視著晏無悔，她一直默默地坐在自己的席位上，目不斜視，周遭的熱鬧仿佛都與她無關，她將自己周圍豎起了一道無形的屏障，隔絕了所有人。

  鳳之辰這一瞬間，才覺得自己好像真的不認識晏無悔了。

  她從前是那樣愛熱鬧的人，宮裏舉辦宴會，她一定是最高興的人，呼朋喚友，和誰都能談笑風生。

  如果看到他，她一定是要歡天喜地跑到他麵前，就算他滿是不耐煩，她也能找出許多話來說。

  她從來就不是這樣冷冷清清的人。

  是被鳳九霄影響了嗎？

  她此時坐在那裏，眉眼之間的涼薄清冷，竟然像極了鳳九霄。

  盡管如此，鳳之辰還是難以確信，她會是害的他母後身敗名裂，最終慘死冷宮的人。

  她害死了母後，又怎麽還能如此平靜地麵對他？

  她什麽時候變得這樣深不可測，變得這樣叫人害怕了？

  鳳之辰百思不得其解。

  錦園外傳來一聲通報：“皇上駕到，貴妃娘娘駕到！”

  皇帝來了，嘰嘰喳喳的人們紛紛安靜下來，跪在地上接駕。

  貴妃陪著皇帝走進來，儀態萬千。

  皇帝坐下之後，抬抬手，讓眾人平身。

  貴妃給太後見了禮，態度謙卑，因為替太後治病有功，太後如今對她的態度也好了許多。

  “母後看著精神好多了，這幾日身體應該沒什麽了吧？”皇帝關切地問。

  太後笑著道：“好多了，多虧了貴妃。”

  “這都是嬪妾應該做的。”貴妃謙虛地道。

  太後點點頭，道：“要不是你引薦的太醫查出了哀家身上的毒，哀家還一直糊裏糊塗的，說不準就叫小人算計了。”

  貴妃道：“那是太後您福澤深厚，自有上天庇佑。”

  太後很滿意貴妃的態度，朝她點點頭。

  皇上也握著貴妃的手，道：“貴妃心細如發，又十分孝順，朕忙於朝政，對母後有所疏忽，幸而貴妃能替朕周全了，否則朕就是大不孝了啊！”

  貴妃臉微微紅著，道：“臣妾自然處處以陛下和太後為重，若能替陛下分憂，那就是臣妾莫大的福氣了。”

  賢妃在一旁看了，心裏實在不好受，貴妃因為救太後有功，如今在後宮裏真是風頭無兩，已經有不少人私下裏傳，貴妃就是繼後的不二人選了。

  賢妃又怎麽甘心讓貴妃上位呢？

  如果貴妃當了皇後，那第一個要除掉的就是賢妃，畢竟賢妃從前幫助皇後，沒少跟貴妃作對。

  賢妃勉強擠出笑容來，道：“說來也是怪了，太後病的蹊蹺，太醫都來看過，也沒看出什麽來，怎麽貴妃娘娘派來的太醫一查就說太後娘娘是中毒了呢？”

  這話明顯就是在挑撥了。

  太後也看了一眼貴妃，似乎有所疑惑。

  貴妃倒是淡然自若，微微一笑，道：“起先嬪妾倒也沒有疑惑什麽，隻是每次去拜見太後，太後都一副精神懨懨的樣子，臉色也不大好，臣妾就留心了，招來日常給臣妾請脈的太醫，詢問了一二，太醫才跟臣妾說，許是中毒的跡象。”

  “臣妾用的太醫也沒見過太後，他也不敢確信，臣妾引薦給太後之後，他便查出太後您是中了慢性的毒。”

  貴妃早已想好了說辭，沒有提到晏無悔。

  當然，晏無悔也不希望自己被提到，她現在隻想在皇帝太後這些人麵前成為透明的。

  這聽起來有理有據的，可是賢妃偏不相信。

  皇上倒是先一步誇道：“貴妃素來細心，不僅對朕，對母後也是十分上心。”

  貴妃微微低頭淺笑，顯得乖巧而溫順。

  太後微笑道：“貴妃是一片孝心，哀家身邊的人都沒能察覺，倒是貴妃先替哀家操心了，來人……把哀家那對翡翠手鐲拿來，送與貴妃。”

  貴妃忙跪下謝恩。

  太後為表親厚，還親自為她帶上了翡翠手鐲。

  “這對鐲子也是當年哀家榮升皇貴妃的時候，先帝賞賜的。”太後笑著道。

  皇上一聽，忙道：“既然是母後升皇貴妃時皇考賞賜的，那就趁著今日除夕，朕也升貴妃為皇貴妃吧。”

  太後點點頭，算是答應了。

  貴妃大喜過望，忙磕頭謝恩。

  “多謝太後，多謝皇上！”

  這皇貴妃可不是隨便封的，位同副後啊，真正是離後位一步之遙了。

  賢妃心中警鈴大作，知道她如果再不阻止貴妃，那就沒她的活路了。

  可是她失了先機，讓貴妃救了太後，太後喜歡了貴妃，皇上本就寵愛貴妃。

  可是賢妃不甘心就這樣認輸，如今之計，隻有揭發貴妃陷害皇後一事，才能夠扳倒貴妃。

  貴妃做事太幹淨了，知情的除了她的心腹之外，就隻剩下一個晏無悔。

  晏無悔會輕易承認她給了貴妃毒藥嗎？

  自然是不會的，可是賢妃要逼她承認。

  宮宴熱熱鬧鬧的開始了，除了歌舞管弦之外，倒也沒什麽趣味兒。

  晏無悔看得都想打瞌睡，雖然上了許多精美的吃食，可是也沒能動幾筷子，這種宴會，哪兒能放開了吃呢？

  幸好她早有準備，在進宮之前就墊補了一些，現在也不太餓，隻是覺得十分無聊乏味。

  按照慣例是要給太後和皇上敬酒的。

  從貴妃開始，到各宮的嬪妃，都一一祝酒了。

  然後輪到親王和郡王們，晏無悔的身份自然是排在後麵的，等了半晌才輪到她。

  晏無悔端起酒杯，先行了禮，才恭敬地道：“祝太後和皇上福壽綿長，祝天元基業永固，萬世不朽。”

  太後看了一眼晏無悔，道：“嗯，思安郡主有心了。”

  敬酒之後，晏無悔覺得百無聊賴，尤其是聽著那幫人互相吹捧，就覺得頭皮發麻。

  這種熱鬧的場合，越發顯得她格格不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