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經在郡主府裏供奉了先母和慈安太後的靈位，本來應該年夜飯之前去祭拜的，但她要進宮，隻能提前了。

  祭品是藍月準備好了的，晏無悔還做了幾道太後生前喜歡的菜，拿了一壺酒。

  其實這裏供奉了三個靈位，其中一個並未寫名姓，是一塊空的靈位，那是晏無悔給原主立的。

  雖然別人都不知道，但是晏無悔自己心裏一直記掛著，那個悄無聲息死去的可憐女子，這世上不會有人知道她早已離世，可是她既然取代她活了下來，也不能忘卻了她。

  藍月和秋月也知道，但從未問過那沒有字的靈位是誰的，隻當是晏無悔供奉著什麽不能明言的親朋。

  晏無悔祭拜過親人之後，就更衣進宮了。

  除夕的宮宴沒有外臣，除了宮裏的嬪妃和皇帝親近的宗族親眷之外，都不會出席。

  晏無悔來的不早不晚，卻迎麵就撞見了鳳之辰。

  也不知道他怎麽會單獨立在禦花園裏，見到晏無悔便走上前打招呼。

  “你來了？”他問話的時候，仿佛他是專門在這裏等待晏無悔似的。

  晏無悔點點頭，福了福，道：“辰王過年好！”

  鳳之辰聽著她的問候，嘴角溢出了笑容，道：“第一次聽人這樣問好，聽著倒是親切得很。”

  晏無悔一晃神，才忘了，這不是她所處的時代，這裏的人過年也不會直接問候對方“新年好”之類的話。

  晏無悔沒有解釋，隻想著蒙混過去，道：“辰王怎麽一個人？側妃和世子沒一起進宮嗎？”

  按照規矩，辰王應該要攜帶家眷的，但是楚芳芳去了，上官琴也該跟著進宮。

  “太後想看看念念，所以琴兒抱著他去見太後了。”鳳之辰解釋道。

  晏無悔點頭，並沒有接話，打算就此結束談話，她好去錦園。

  錦園是今晚擺宴的地方，禦花園是必經之路。

  辰王看她情緒不高，像是有心事，便問：“是遇到什麽不順心的事兒了麽？怎麽精神不濟的樣子？”

  “沒什麽，昨晚沒睡好罷了，辰王若是沒事，我就去錦園候著了。”晏無悔擺明了要走。

  鳳之辰好不容易等到了晏無悔，沒說幾句話，怎麽會讓她走了呢。

  “你著急什麽？我是特意來感謝你的，年年滿月的時候，你送了那麽貴重的禮來，我還沒來得及向你道謝。”鳳之辰眼裏似有期盼。

  晏無悔很淡漠的態度，客氣而疏離，道：“應該的，辰王在天牢照拂之恩，我也無以為報，但願小世子能平安成長。”

  鳳之辰卻覺得這是晏無悔要和他修複裂痕的象征，道：“當初你說你我之間的舊怨一筆勾銷了，是不是當真的？”

  “自然當真。”晏無悔回道。

  鳳之辰欣喜不已，道：“那是不是意味著，我們……”

  晏無悔抬眸，打斷了鳳之辰的話，道：“辰王，沒有我們，我是我，你是你，這裏是宮裏，禦花園裏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我不希望再惹出什麽閑言碎語。”

  鳳之辰愣了一下，也注意到了那些宮女微微側目了。

  他意識到自己有些唐突，以為晏無悔這麽冷淡，隻是怕被人說閑話，頓時就釋然了。

  “好，我明白了，你先去吧。”鳳之辰退後了半步，讓晏無悔先走。

  晏無悔也沒關注他到底怎麽想的，隻自顧自地往前走，始終沒有給鳳之辰什麽笑臉。

  她自以為態度已經夠明確了，沒想到還是讓鳳之辰產生了誤會。

  到了錦園，晏無悔就乖乖坐在了自己的席位上，除了遇到早來的嬪妃，去例行問候之外，就絕對不多說一句話。

  她是想要明哲保身，可是偏偏有人不願意讓她清靜。

  沒坐下一會兒，太後就領著上官琴和鳳之辰的孩子來了。

  太後還故意將孩子抱在懷裏，一副寵溺無比的樣子，那些想要巴結太後的，自然紛紛湊上去，一個個都誇孩子長得漂亮，精神，聰慧，溢美之詞是絲毫不吝嗇地往外倒。

  賢妃是最會奉承的，也不知道她怎麽看出來的，直誇孩子長得像皇上。

  太後也附和道：“是啊，這孩子長得和陛下小時候一模一樣呢！”

  “難怪太後這般喜愛小世子，看看，他對太後笑呢，都說小孩子見了長輩要是笑，說明長輩定然是個長壽像。”賢妃笑著道。

  太後聽了自然歡喜。

  上官琴道：“那往後妾身可要常常帶念念進宮來探望太後，多對太後您笑一笑。”

  太後哈哈大笑起來，道：“那我還不活成了老妖精？”

  “是老壽星！”上官琴笑著道。

  太後將孩子交給上官琴，道：“送給乳母吧，孩子也該累了，別說，這孩子被你養的白白胖胖的，實在可愛的緊。”

  上官琴轉身將孩子交給乳母，然後才對太後道：“世子可憐，一生下來王妃就沒了，妾身自然要多疼他一些，每天晚上都要去看他好幾次，生怕他凍著了餓著了，乳母們見我如此精心，也不敢懈怠。”

  太後點頭，讚道：“你能這樣對孩子，可見你一片愛心。”

  上官琴莞爾一笑，顯出無限的溫柔來。

  “這都是妾身應該做的。”

  賢妃看了一眼太後，道：“上官側妃如此盡心盡力地照料小世子，還操持著辰王府裏裏外外的事情，實屬不易，依著臣妾看，不如抬了上官側妃當正妃，也名正言順一些。”

  上官琴臉一紅，謙虛道：“多謝賢妃娘娘抬愛，妾身怕是承受不起呢。“

  鳳之辰聽了，臉色也是一變，他雖然很滿意上官琴近來的表現，可是正妃這個位置，他還沒想過要給她，因為他還惦記著另一個人呢。

  鳳之辰的目光再度落在了晏無悔身上。

  楚芳芳去了，他的確很難受，可是如果晏無悔能夠回到他身邊，那就再好不過了。

  被鳳之辰看了這麽一眼，晏無悔渾身都不得勁了，這個家夥不會又打自己的主意了吧？

  賢妃故意問鳳之辰：“辰王，雖然說王妃去世不久，可是這正妃的位置虛空著，王府裏沒有一個正經女主子是不行的，依著本宮看，上官側妃賢良淑德，又出身名門，實乃上佳人選，您以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