薰兒莞爾一笑，接著又露出幾分苦澀的眼神，道：“因為在這深宮裏的日子太難熬了，什麽都不能隨性，時時刻刻要小心謹慎，做人做事都要看人臉色。”

  晏無悔看著她，頗有些同情，不隻是對薰兒，這後宮中的女子，有幾個不是可憐人呢？

  就連皇後也未必順心。

  晏無悔歎了一口氣，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之八九，娘娘要多保重自己才是，既然選擇了這條路，就無論如何得好好走。”

  薰兒點頭，道：“我明白，不過是一時感慨，抱怨幾句罷了，也就是對您，在其他人麵前，是半點兒真話也不能說的。”

  “承蒙娘娘抬愛。”晏無悔道。

  到了岔路口，兩人便要選不同的方向了，晏無悔道：“我該走了。”

  “嗯……我也該走了。”薰兒也低聲道。

  兩人便朝著各自的方向去了。

  晏無悔並未回頭看她，可薰兒卻在走出一段距離的時候，回身看了一眼晏無悔，目光中含著幾分眼淚。

  這一夜過得十分平靜。

  第二天皇上便醒了過來，精神也振作了不少。

  可見之前的確是用了假藥的緣故，才使得病情加重。

  皇後一夜都守在皇帝身邊，熬得兩眼通紅，臉色蒼白，看著著實憔悴了不少。

  皇上醒來看到皇後這般模樣，心裏也是一陣感動，可想而知，接下來一段日子，皇後將會得到皇帝的專寵了。

  太後也早早地趕來了，看皇上臉色好許多，又進了一些粥，很是欣慰：“皇上，您總算好些了，哀家這幾日都急壞了。”

  “讓母後擔心，是兒子不孝，母後這幾日也憔悴了不少，朕如今已沒什麽大礙了，母後放心去歇著吧。”皇上體貼地道。

  太後道：“還不能走，你可知道你這次為何病的這樣重？”

  “為何？”皇上並不知情。

  皇後接話道：“這事兒可慢慢再說，陛下剛剛醒來，不宜操勞。”

  太後本想說的，聽了皇後的話也就作罷了。

  皇上卻反而好奇起來，道：“究竟什麽事兒？”

  皇後笑著道：“這事兒皇上不必太操心，我已經交給十七處置了，等有了結果，自然來稟報您，您安心養著身體，以龍體為重。”

  太後也覺得有道理，也勸道：“聽皇後的吧，這事兒回頭慢慢說，不急在一時。”

  皇帝見她二人如此諱莫如深，反而越疑心重重。

  不過看皇後一臉疲憊，太後也是紅著眼眶，他才忍了下來，左右也不急在這一會兒。

  因為皇帝好轉，所以鳳九霄和晏無悔便離開了皇宮，離開之前也到皇帝麵前辭行。

  皇上對鳳九霄和晏無悔特意進宮侍疾也表達了褒獎之意，一番寒暄過後，才放他們離宮。

  皇後見他們走後，才忍不住道：“陛下，您瞧著他們二人越發不像話了，陛下應該提醒一下十七，思安郡主身份與他實在不般配。”

  太後一愣：“皇後這話是何意？他們二人怎麽了？”

  “母後還不知道吧？十七和思安郡主……哎，造孽，十七也真是越發任性，晏無悔到底是辰兒之前的王妃，他這樣無所顧忌，難道就不怕別人笑話嗎？”皇後滿臉不忿。

  太後更加驚訝了，她倒是沒有聽到過這些流言蜚語，沒想到會發生這種事。

  “這……這成何體統，皇上，這件事你可不能不過問，定要攔著十七，咱們皇家的臉可丟不得。”太後板著臉道。

  皇上道：“朕有分寸，等朕身子好一些，會找十七好好談談的。”

  “看來還是要給晏無悔盡早找個人家，之前說讓她去和親，皇上又擱置不議了，留著她到底是個禍害，到處招蜂引蝶的，若是真的鬧出什麽笑話來，皇家的臉就要丟盡了。”太後心浮氣躁地道。

  主要還是因為鳳之翼此前也提出要娶晏無悔，這讓太後越發想要將晏無悔趁早安排走。

  一家子叔侄都對一個女人動了情，傳揚出去，那不是要淪為笑柄嗎？

  不過太後為了顧全鳳之翼，倒是沒有將鳳之翼之前對她說的話告訴皇帝。

  皇後也讚同太後的話，道：“是啊，我看早些將她嫁出去，最好嫁遠一些，免得她不安分，這丫頭從小就不是個省油的燈，如今越發輕狂了。”

  皇帝被婆媳二人說得頭都大了，他如何不知道晏無悔應該遠嫁出去，可是他也看出來了，鳳九霄對晏無悔絕對不是一般的維護，若是執意要送走晏無悔，鳳九霄能答應嗎？

  皇上對鳳九霄的脾氣還是能掌握一二的，他但凡決定要做什麽事兒，就一定會想盡辦法達成目的。

  可是皇上也真的擔心鳳九霄對晏無悔動了真心，真要娶她，那也絕對不是他所希望看到的。

  沒名沒分倒也罷了，充其量讓世人閑話，可要真明媒正娶，就不是閑話那麽簡單了。

  鳳九霄雷厲風行，不過短短四五天，就將假藥流入宮廷的案子仔仔細細地查了個清楚。

  這其中當然還有楚侍郎提供了一些相關證據。

  鳳九霄將證據呈到皇帝麵前的時候，皇帝也沉默了。

  因為所有證據都指向了上官邢。

  “這個上官邢，簡直可恨透頂，什麽不好做，竟然投機假藥，這不是傷天害理，禍國殃民嗎？”皇帝暴怒，將折子都砸在地上。

  鳳九霄顯得平靜得多，道：“證據都在這裏了，上官家每年從假藥一門上就獲利高達百萬兩白銀。”

  皇帝攥著拳頭，道：“你認為這件事當如何處置？”

  “自然要陛下公斷，不過臣弟認為假藥一案不能姑息，如果假藥橫行，其危害絕不是一人兩人的事兒，將會動搖百姓對朝廷的信心。”鳳九霄道。

  皇帝道：“上官家是太後的母族，朕……”

  “太後是個深明大義之人，陛下此次病重也是受了假藥之苦，太後就算姑息族人，難道不更在乎陛下和江山社稷嗎？”鳳九霄問。

  皇帝也覺得有道理，假藥都能流進禦藥房，還差點兒把他這個皇帝都害死，想想就感覺背後發涼。

  如果不是太醫親自查了藥渣，他還有希望活過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