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騙你，也明白你為何突然來此對我表白心跡，可是正如你所想，我的心裏已經有了另外一個人，雖然同樣的，我知道自己和他之間有一道無法跨越的鴻溝，可是感情這種事，從來就不受理智控製，若是能夠隨心所欲，想愛誰就愛誰，那人世間一定少了很多癡男怨女的痛苦！”

  晏無悔感慨了一番，情不知其所起，一往而深。

  “我從不願對人承認，因為害怕窗戶紙被捅破。可是我現在願意告訴你，因為不想讓你對我抱有期待，有期待就會失望，就會痛苦，我很喜歡你，像喜歡自己的親人一樣，所以不願意看你失望痛苦，所以……四殿下，你一定一定不要放任對我的感情，我不想失去你這樣的朋友和兄長！”

  晏無悔的內心是難過的，她知道今日說完這番話，可能就再也沒辦法和鳳之翼回到從前了。

  她從不願意讓友情摻雜了別的感情，那樣就不再純粹，平添許多憂愁煩惱。

  她多希望鳳之翼和她還是從前那樣沒心沒肺的少男少女，彼此隻當對方是兄妹，愛著各自的愛人，傷著自己的心，彼此安慰，彼此扶持，彼此嘲弄對方的癡傻。

  男人和女人之間，難道真的沒有純潔的友誼嗎？

  晏無悔多麽遺憾啊。

  言盡於此，晏無悔不願多說，隻覺得喉頭有些苦澀，時光如流水，匆匆不回頭。

  鳳之翼喉頭動了動，眼裏有些濕潤，卻最終都咽下去了。

  他明白了晏無悔的意思，心裏難免有些疼痛，被拒絕了，傷感在所難免。

  可是他卻沒有後悔。

  鳳之翼看晏無悔眼神悲傷又蕭索，心知她在擔心從此失去了好友。

  鳳之翼拿起酒壺，為自己和晏無悔滿上，遞給她，道：“喏，給！”

  晏無悔接過來。

  “傻瓜呢，幹嘛表現的比我這個被回絕了的人還傷心的樣子？明明該傷心的是我才對啊！”鳳之翼的語氣裏多了幾分調侃。

  晏無悔癟癟嘴，道：“想到從此會失去一個好朋友和好哥哥，便覺得心裏堵得慌，你說你好端端的，為什麽要喜歡我呢？”

  “你這話也太傷人了，我喜歡你反倒是我的錯了麽？說起來也真是，我為什麽喜歡你呢？明明小時候還看過你 流口水的樣子，竟都忘了麽？”鳳之翼露出幾許嫌棄的樣子來。

  晏無悔聽了可就不樂意了，道：“我哪有流口水！”

  “小時候咯，鼻涕啊，口水啊，哭得時候還特別難看，尤其是換乳牙的那會兒，門牙都沒有了，一笑起來傻乎乎的！”鳳之翼越說越覺得好笑，就噗嗤笑出來。

  晏無悔惱羞成怒，道：“說得好像你沒有換乳牙的時候，你門牙掉了那會兒，天天裝深沉不肯笑，被人逗樂了，還捂著嘴，像個小娘們！”

  鳳之翼呸了一口，道：“那是小爺我重視美男形象，不能讓爾等見到我沒有門牙的樣子，否則將來小爺還怎麽萬花叢中過？”

  兩人吵嚷起來，互相揭短，把小時候那點兒破事兒都翻出來了。

  什麽掏鳥窩從樹上摔下來啦，什麽偷偷下河摸魚被罰跪啦……

  話匣子一打開，兩人竟說得熱火朝天，說到口渴處，就喝酒，你來我往的，竟然都有了幾分醉意，也不端著坐了，索性坐在地上。

  “還是小時候好，那會兒最大的不開心，大概就是不能出宮去耍了！”晏無悔笑著道。

  鳳之翼點頭，道：“小時候拚命想長大，長大了才發現，那些日子，才很叫無憂無慮，能令你不開心的理由，大概就是掏鳥窩的時候，不小心摔破了衣裳，回去被罰！”

  “可是時間太殘忍了，匆匆就過去了，再也回不去！”晏無悔有些感傷。

  “時間很殘忍，可是人不殘忍啊，那些日子回不去了，可往後的日子還長著呢，你放心……你要想掏鳥窩，我還是可以替你爬樹！”鳳之翼轉過頭，開懷一笑。

  晏無悔竟被這一句玩笑話說得掉了眼淚。

  “你怎麽哭了？”鳳之翼有些無措地問，還以為自己說錯話了。

  晏無悔搖頭道：“我隻是害怕，從前的人一個個地離我而去了，都是留不住的！”

  “傻瓜！”鳳之翼拍了一下她的腦袋，“我還在！”

  晏無悔問：“會一直在嘛？”

  “嗯，一直！”鳳之翼點頭，沒有絲毫猶豫，如果她想讓他做回朋友和兄長，那就如她所願吧。

  換一個角度，換一種身份，換一個立場，他依然可以守護她。

  晏無悔擦掉眼淚，露出一抹欣慰的笑容。

  鳳之翼從地上爬起來，彈了彈身上的灰，他撇到門口的影子，知道鳳九霄一直都在外麵。

  微微有些悵然，可是知道他心裏也惦記著晏無悔，總好過晏無悔是單相思，也許……十七叔才是最適合晏無悔的人。

  鳳之翼這樣想，心頭雖然苦澀，但更多的是欣慰。

  “我先走了，好好照顧自己，當然……如果你有需要，我一直都在！”鳳之翼揉揉晏無悔的頭發，然後一甩衣袍，頭也不回地大步而去。

  晏無悔看著他的背影有些怔忪，眼神迷茫。

  她欣賞鳳之翼，永遠是那個坦蕩磊落的少年。

  鳳九霄從外麵走了進來，看晏無悔眼角有淚，眉頭緊蹙，問：“既然這麽舍不得，為什麽要拒絕？”

  晏無悔愣了一下，大概是喝了酒的緣故，眼神有幾分迷離，情緒也變得起伏不定。

  “你在外麵都聽見了？”晏無悔有些不高興，他還有聽牆角的習慣呢？

  鳳九霄道：“這裏是我的府邸，我願意在哪裏就在哪裏！”

  晏無悔哼了一聲，道：“也不知道你鬧的什麽性子，自己走掉了，卻在外麵偷聽牆角！”

  “什麽叫偷聽牆角？本王豈是那種小人？是你們說話太大聲！”鳳九霄可不會承認。

  他好幾次都想衝進來，可是又想知道晏無悔會如何應對鳳之翼的告白，就一忍再忍，直到鳳之翼離開。

  聽他們回憶過往，聽晏無悔真情流露，他真是氣得快要犯病，可她最後還是回絕了鳳之翼，倒是稍稍緩解了他的心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