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之辰悶悶地道：“我沒事，多謝四弟關心！”

  “沒事就好，我還擔心三哥也同思安郡主一樣，突然就發病了！”鳳之翼似無意提起一般。

  鳳之辰立刻臉色大變，問：“她生病了？她生了什麽病？”

  皇帝看鳳之辰這般激動，很是不悅，擰了眉頭，卻又沒有開口阻止。

  鳳之翼歎了一口氣，道：“舊疾複發，我還特意請了徐太醫過去看了，太醫說她鬱結於心，導致舊創又發，來勢洶洶，若是不慎，很可能會……”

  “會怎樣？”連皇帝都忍不住問了。

  鳳之翼道：“會病發身亡！”

  鳳之辰衝過來，一把抓住鳳之翼的手，問：“她 為什麽會突然發病的？我聽聞她早上進宮時還好好的！”

  鳳之翼安撫了一下鳳之辰，語氣沉重地道：“三哥不要著急，太醫說也是受了刺激所致，她此前因為心髒受創留下舊傷，當初也是她自己配藥治好的，若不是這次發得突然，想必也不會這般嚴重，興許仔細調養，很快就會好起來！”

  鳳之辰聽了這話，再也忍不住了，突然就掉轉頭衝著皇帝跪下來，道：“父皇，請您三思啊，無悔決不能去南夏和親，她的身體這樣弱，哪裏能經得起南夏的苦寒天，別說去那裏住一輩子，就算是長途跋涉的途中，也可能挺不住，兒臣真的不希望看到她受這樣的苦！”

  鳳之翼沒料到，鳳之辰竟然會說這樣一番話。

  他不過是想借鳳之辰的口，將晏無悔舊疾複發的事兒告訴皇上，好讓皇上收回和親的念頭。

  可他沒料到鳳之辰也是為了這件事而來，而且很可能已經和皇帝說過了，卻被皇帝拒絕了。

  “住嘴！”皇帝大喝一聲，“朕怎麽就生了你這麽個不爭氣的兒子，晏無悔早就和你沒有任何關係了，你何苦來為她求情，她病也好，死也罷，與你什麽相幹？”

  鳳之辰臉色青白交加，苦笑一下，道：“父皇說的對，她的死活應該是與我無關了的，我也真的是不爭氣，明知道她早已不是我的妻，卻還是沒辦法看著她嫁給別人，我做不到，父皇……我真的……做不到對她不聞不問，視而不見！”

  鳳之翼的手握了握，心中如同驚濤駭浪一般起伏不定，鳳之辰竟然到了這個時候，對晏無悔放不下了？這算什麽？

  “你……你真正是要氣死朕！”皇帝也顧不得鳳之翼也在場，廣袖一揮，掃落了桌上一大堆的折子和書本，可見真的氣得不輕。

  鳳之辰卻有種義無反顧的勇氣，道：“父皇，兒臣這輩子什麽都沒有違背過您，隻要父皇示下，兒臣便是心裏再不甘願，也都接受了，當年我不願意娶晏無悔，卻娶了，後來我不願意和離也離了！”

  “父皇，我從來就是個糊塗的人，辜負了您的期望。請父皇就允我一次，不要將無悔送去南夏，她要是去了，無異於送死啊！”

  鳳之辰的眼睛憋得通紅。

  在他得知晏無悔即將要去南夏和親的消息，他的腦袋一瞬間就炸了，那沉積於心底已久的懊悔就怎麽也克製不住了。

  他想過從此要與她成為陌路，他也想過，從她斷然要和離那一日起，自己就當她死了也罷。

  可是真的聽到她即將屬於別人的消息，心一瞬間就被撕裂一般，什麽恨啊，什麽怨啊，通通都不重要了，他不希望她遠嫁他鄉，他更不希望她從此冠上其他男人的姓氏。

  皇帝鐵青著臉，問：“你今日有什麽立場來替晏無悔求情？你是他什麽人？你不要忘了，當初是她堅決要與你和離，為此不惜隻身前去墨城冒險，她對你早已沒有情意，你又何苦呢？”

  這句話正中鳳之辰的心病，無異於穿心毒箭。

  他茫然而無措，覺得心口鈍痛難忍，是啊……晏無悔早已舍棄他了，她的心裏早已沒有他的地位。

  “今日你替她求情，不希望她遠嫁南夏，可她遲早有一天也會嫁給別人，你以為她會孤守一輩子，還是以為她哪天回心轉意，會重回你的辰王府？晏無悔那麽驕傲的女子，辰兒……你當真還不了解她嗎？”

  皇帝對自己的兒子還是相當了解的，鳳之辰雖然不是自己的兒子中最聰明最有才幹的，可是他是最好掌控的一個。

  他對權力有渴望，對情愛也有渴望，可是每一次情愛都會輸給權力，輸給他的私心。

  他時常看不清自己的心意，時常犯糊塗，但是每到關鍵時刻，鳳之辰依然會選擇走皇帝為他選好的那條路。

  這是最令皇帝滿意的一點。

  也正因為如此，鳳之辰多年來，才能被盛寵不衰，一次次犯錯，一次次被原諒。

  反觀其他兒子，除了那幾個還未成年的，長子忤逆不孝，傷透了皇帝的心，鳳之翼放蕩不羈，像一陣不願停下的風，難以掌握。

  對於現在還身體康健的皇帝來說，鳳之辰才是他最喜歡的兒子。

  隻要他聽話，自己也會把他培養成下一代合格的君主，當然……必須要鏟除一切可能威脅到下一代君王地位的潛在敵人。

  鳳九霄是，晏無悔亦是。

  從前是皇帝太小看了晏無悔這個女子，以為她無依無靠，又是女兒身，即便是慈安一黨的，也翻不起什麽浪花。

  可是這個女子偏偏擁有令人驚歎的毒術，甚至可能還藏有更可怕的秘密，皇帝到現在也不會忘記，當初圍場密林裏，自己派出去的人，最後都是怎麽死的。

  那血腥恐怖的場麵，就連見多識廣的皇帝，也不禁做了幾日的噩夢。

  鳳九霄一人，已足夠令他頭疼，這二人若是結合在一起，那就是皇帝寢食難安的噩夢了。

  鳳之辰的內心開始掙紮起來。

  為晏無悔繼續求情不惜激怒皇帝嗎？

  眼睜睜看著晏無悔拖著病體，遠嫁南夏嗎？

  鳳之翼沉默了良久，終於也跪下來，道：“父皇，請聽兒臣一言！”

  皇帝皺眉，問：“你又有什麽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