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無悔一驚，問：“他怎麽又想起我來了？”

  “辰王帶上官琴去敬酒，估計是沒見到你，所以才問了兩句！”藍月解釋道。

  晏無悔希望皇帝隻是隨口問問，並不是真的在意她。

  如果皇帝真的還一直惦記著她，那她這日子早晚還得鬧出大風波來，晏無悔實在想不明白，皇帝什麽時候對她這麽感興趣了。

  她也不過是幫過鳳九霄一兩次，可也不至於讓皇帝這麽忌憚吧？

  晏無悔小心翼翼的，想著今天怎麽也得蒙混過去，一年也沒多少見皇帝的機會，能混過一次是一次。

  可是天不遂人怨，本以為宴會差不多要結束了，皇帝和皇後也起身準備先走了。

  沒想到皇後卻派人來傳她。

  晏無悔無奈，隻能硬著頭皮去見。

  本以為是皇後要見她，沒想到卻是皇帝單獨召見。

  “坐吧！”都不等她行禮，皇帝便淡淡地開口，讓晏無悔坐下。

  晏無悔見了這情形，反而有點忐忑起來，皇帝麵無表情，也看不出喜怒，更看不出目的。

  “多謝陛下！”晏無悔坐了下來，低頭不語。

  皇帝也沉默了一會兒，目光一直在晏無悔身上流轉，最後問：“傷好了嗎？”

  晏無悔一愣，又下意識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才道：“回陛下，已經好了，多謝陛下！”

  “朕記得你從前和朕並沒有這樣生疏客道，你小時候，朕還抱著你騎過馬，蕩過秋千！”皇帝竟然用一種很懷念的口吻回憶道。

  晏無悔心中越發不安了，皇帝一旦用這種非正常口吻說話，就意味著心裏在憋什麽大招了。

  拿過往的溫情當開場，肯定是為了安撫她的情緒，很快就會動真格的。

  晏無悔也不能不接茬兒，隻好順著皇帝的口吻道：“那會兒無悔年幼，又因為出身原因，備受詬病，要不是陛下格外關照，無悔不會有那麽快樂的童年！”

  “你記著就好啊，其實朕一直都把你當做自己的女兒看待，可是卻不知道什麽時候，你卻跟朕不是一條心了！”皇帝頗為唏噓，看著晏無悔的眼神，就像一個被女兒傷了心的老父親。

  晏無悔雞皮疙瘩都起來了，皇帝一共有六七個女兒，有的已經出嫁了，最小的今年才五歲。

  晏無悔算哪門子女兒啊？皇帝還這幅跟她很有些親情的口吻，實在讓她打心底裏感到膈應。

  如果真的把她當女兒，又怎麽會眼睜睜看著她在辰王府裏舉步維艱？又怎麽會縱容他的兒子迫害她，幾乎要將她害死？

  別說他不知道，身為皇帝，耳目眾多，辰王府裏也有他的眼線，肯定一早就得了消息，他什麽都不做，不過是因為想要袖手旁觀，甚至於借由辰王的手來除去晏無悔。

  想要明君的名聲，卻又背地裏總做些拐彎抹角的勾當。

  晏無悔不卑不亢地道：“無悔不知道陛下是什麽意思，無悔不敢說自己全無私心，可對陛下對天元，絕對忠心耿耿，絕沒有二心！”

  皇帝臉一繃，問：“當真沒有二心？”

  “無悔沒有，也不敢有！”晏無悔說得鏗鏘有力，也誠懇無比，主要是不敢有。

  皇帝微微點頭，道：“這倒不失為一句真話，你不敢有二心，不敢生出背叛的心，但是朕想問，難道你就真的沒有背著朕做過些什麽？”

  “無悔不懂陛下的意思，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麽，讓陛下如此懷疑？”晏無悔問。

  皇帝眼神變得冷了許多，也更顯得威嚴了，沉聲道：“無悔，朕沒有虧待過你吧？”

  “當然沒有，陛下一直對無悔恩遇有加！”晏無悔一副感恩戴德的樣子，其實虧心著呢。

  單憑她是慈安太後的幹孫女這件事，皇帝就不可能對她多好。

  皇帝聽了，臉色緩和了些許，道：“那你說，上次朕讓曾無名將你帶去黑甲衛的事兒，你還怨朕嗎？”

  晏無悔淡定地搖頭，道：“無悔不敢怨陛下，陛下也是為了查清真相，不讓南夏國和天元的結盟遭到破壞！”

  “嗯，看來你還是明事理的，朕也相信你是個好孩子，心裏還是有數的。那朕問你的話，你也要如實回答！”皇帝突然變得和藹起來。

  晏無悔心裏又警惕起來，這皇帝一會兒變種臉色，到底是什麽目的？

  “是，無悔必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晏無悔還是乖乖地表明態度，話可以不老實說，但態度一定要足夠誠懇，誰讓人家是皇帝，得罪不起呢？

  皇帝當然不知道晏無悔的內心活動，輕輕捋了捋胡須，問：“你近來和老十七走得很近？朕記得早前你們並沒有什麽交集，為何現在頻繁來往？”

  晏無悔沒想到皇帝這麽直接，開門見山就問鳳九霄的事情。

  稍微冷靜了一下，晏無悔才回答道：“回陛下的話，事情您應該也聽說過，有一次我和辰王吵架，那是我被他剜心之後剛剛好了一些，當時我特別憤怒，也覺得很委屈，可他還是幫著上官琴，甚至為了上官琴打我，我便抱著寧為玉碎的心態跟他大鬧一場！”

  皇帝皺眉，道：“朕問的是老十七的事兒，你別兜圈子，說一些不相幹的！”

  皇帝顯然沒什麽耐心，不喜歡聽晏無悔掏出這些舊賬來，畢竟那件事鬧得沸沸揚揚，至今鳳之辰的名聲還因此受了很大的損害。

  晏無悔當然是故意的，聽皇帝這麽說，耐心地安撫道：“陛下莫急，聽我細細跟您說，就快要說到十七叔了！”

  “當日王府外麵是圍了不少路人，他們大部分都是來看熱鬧和笑話的，我心裏自然也清楚，可是我沒有辦法啊，我一個弱女子，又無依無靠的，還被自己的夫君嫌棄，幫著他喜歡的女子傷害我，我哪兒能咽的下這口氣？皇上您說是不是？”

  晏無悔真是佩服自己，竟然此刻還能擠出兩滴眼淚來，一向不喜歡多話的人，為了繞暈皇帝，都把自己逼成了話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