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輕揚不滿地嘟囔道：“我什麽都跟你說了，你反而不肯告訴我你的想法，這未免有點不公平！”

  “你還想要公平？你密謀行刺，害死那麽多無辜的侍衛，你對他們公平過嗎？”晏無悔問。

  鳳輕揚哼了一聲，道：“自古以來都是一將功成萬骨枯，犧牲幾條人命算什麽？”

  “你為了自己的野心和私心，害死了那麽多人還振振有詞，理直氣壯，也真是佩服你的厚臉皮！”晏無悔翻了個白眼。

  鳳輕揚不服氣地問：“難道你就沒有私心？”

  “每個人都有私心，但是我不像你，沒有底線，你要對付鳳之辰，就大大方方地算計他好了，何必要搞那麽大的動靜，最後鳳之辰也沒死！”晏無悔對鳳輕揚這種得不償失的行為很是看不上眼。

  鳳輕揚道：“那還不是怪你，你要不多管閑事，別說鳳之辰了，鳳九霄都死在了圍場！”

  說到這裏，鳳輕揚越發覺得生氣，道：“你說你一個女人家，何必摻和這些亂七八糟的事情，難道有危險不應該趕緊躲開嗎？”

  “要是真如你所願，那死的就不是那一點兒人了，這就是天意！”晏無悔似笑非笑地道。

  鳳輕揚歎息一聲，道：“時不與我啊，現在百鬼林也被鳳九霄給端了，我多年的心血付之一炬！”

  “你倒是有些本事，竟然能在皇帝眼皮子底下搞這麽多事兒，這些年竟然還沒人發現！”晏無悔還是有幾分佩服鳳輕揚的。

  鳳輕揚得意地揚起下巴，道：“何止，如果不是圍場計劃失敗，不久之後，我可以讓天元變天！”

  “你想當皇帝？”晏無悔驚訝地問。

  “我才不想當什麽狗屁皇帝，我對那個皇位沒興趣！”鳳輕揚忙否認，“我隻是想要搞垮姓瘋的！”

  “我不是很懂，按理來說，你雖然是庶出，但也姓鳳，幹嘛對自家人這麽狠？”晏無悔詫異地問。

  鳳輕揚露出厭惡的神色，道：“姓鳳就是我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你知道為什麽壽王府那麽多庶子，隻有我一直被人欺壓羞辱嗎？”

  晏無悔皺眉，道：“我聽說是因為你娘出身卑微！”

  “去他媽的出身卑微，哦……請原諒我說粗口了，但是不這麽說實在難消我心頭之恨，我娘才不是什麽卑賤的人，她是個真正的大家閨秀，名門之後！”鳳輕揚氣憤難當。

  晏無悔驚訝極了，問：“是嗎？那怎麽會被人傳得那麽扭曲？”

  “因為他們害怕，害怕我娘的身份，所以就詆毀她。然後再對世人宣稱，我娘是個出身卑賤的女奴，其實我娘是前朝皇室的遺孤，當年她被人救出來，養大了，機緣巧合之下，卻認識了我父王！”

  鳳輕揚說起這段舊事的時候，表情十分惆悵。

  “我娘很美，我父王對她一見鍾情，雖然那時候他早已娶了妻室，卻還是不可自拔地愛上了我娘，他騙了我娘，說他會娶她為妻，可最後呢？我娘全然相信了他，將自己的身世和盤托出，他卻害怕了，後悔了……”

  鳳輕揚咬著牙，眼睛也紅了。

  “我娘傷心欲絕，可卻已經懷了身孕，她不忍心死，可是壽王妃發現了這件事，她逼死了我娘，然後說我是家中的賤奴所生！”

  鳳輕揚握緊拳頭，身體微微顫抖著，完全陷入了這悲痛的情緒之中。

  晏無悔歎息一聲，沒想到也是一段悲劇。

  “所以你就恨透了壽王府的每一個人，包括你父王？”晏無悔問。

  “難道不應該恨嗎？我恨姓鳳的，他們沒一個好人，都是自私自利的混蛋，包括那個高高在上，一直以明君自居的皇帝，他也不是什麽好東西！”鳳輕揚惡狠狠地罵道。

  晏無悔心想，幸好這裏沒別人，否則鳳輕揚這話說出來，他就注定要滅亡了。

  “心裏有這麽多的恨，你這些年，一定過得很苦吧？”晏無悔問。

  鳳輕揚怔愣了片刻，然後露出一抹淒涼的笑，道：“苦算什麽，我隻恨功虧一簣，再也沒辦法為自己為我娘報仇了，我忍辱偷生，假裝成一個軟弱無能的廢物，受盡白眼和嘲諷，最後竟然還是不能把他們怎麽樣！”

  這才是最令鳳輕揚崩潰的地方。

  “你那麽小，又是怎麽知道當年這些事兒的？壽王不可能告訴你真相吧？”晏無悔疑惑地問。

  鳳輕揚道：“我找到了我娘當年的乳母，是她臨終前告訴我的！”

  “她的話就一定可信嗎？”晏無悔問。

  “她沒有理由欺騙我，而且她拿出了我娘留給我的信和我娘的遺物！”鳳輕揚解釋道。

  晏無悔點點頭，道：“你也是個可憐人，喂……趁著他們沒來，你走吧！”

  晏無悔忽然就不想殺鳳輕揚了。

  “你說什麽？”鳳輕揚驚訝地看著晏無悔。

  晏無悔道：“放你走啊，你沒聽見嗎？他們很快就會追過來的，鳳九霄來了，你就走不了了！”

  “你……為什麽要放我走？”鳳輕揚不解。

  晏無悔聳聳肩，道：“沒有那麽多為什麽，你現在已經是孤身一人，而且你的陰謀都已經敗露了，以後也做不成什麽，無非是逃出生天，保住一條性命而已！”

  “你就不怕我再卷土重來嗎？”鳳輕揚皺眉問，感覺自己被鄙視了。

  晏無悔笑，道：“就算你卷土重來又如何，我又不姓鳳，隻要你被找我的麻煩，也別再做這種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我才懶得管你！”

  鳳輕揚看著晏無悔，冰封多年的心，忽然像是有了一絲裂縫。

  “也許你會後悔！”鳳輕揚喃喃道。

  晏無悔道：“也許吧，我這個人最大的毛病就是容易心軟，而且我也真的不喜歡殺人，你走了就盡量別回來，我也不想見到你！”

  “我身上的毒呢？”鳳輕揚問。

  晏無悔道：“已經解了，不過你可別妄想趁機對我下手，我能給你解毒，就能給你下毒！”

  鳳輕揚笑了，忽然一把抱住了晏無悔，就在晏無悔要打他的時候，他又鬆開了晏無悔。

  “要不是我已經一無所有，我真想把你一起帶走，晏無悔……你別死在他們手裏，等我……我總有一天會回來，帶你離開！”鳳輕揚衝著晏無悔露出了邪魅至極的笑容，在晏無悔反應過來之前，就翻身上馬，朝另一個方向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