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如生冷冷地與麵前的女人對視道：“你說你怕我逼你打掉孩子，那想必你是愛這個孩子的了？”

  淑姨飛快的說：“是的，我愛！”

  “那你還舍得把她送給你的同鄉？這就是你所說的愛？”喬如生盯著她蒼白的臉，冰冷的語氣轉為嘲諷。

  淑姨底氣更虛：“老爺，我剛才解釋過，那是因為她長得太漂亮了，我擔心有一天，會被人發現她和您的相似之處，我冒不起這個險。”

  “所以，你就瞞著我，私自處理了她！”喬如生最終還是氣不過的把桌布一掀，咖啡杯立刻乒鈴乓啷的摔了一地。

  淑姨被嚇得跪在了地上，扒著他的褲腿哭求：“老爺！您有什麽氣撒在我身上就是了，千萬別氣壞了自己的身體！”

  喬如生現在恨透了自己的好教養，要不然，他早就把麵前這個賤人打一頓了！

  “給我放開你的髒手！”

  淑姨卻一心隻想著幫喬司宴：“老爺！我已經把什麽都告訴您了，您是不是可以利用此事，想辦法幫先生脫罪？”

  喬如生被她給氣笑了。

  是啊，他怎麽就忘了？如果不是他臨時編了個謊話，說孟氏兄弟已經查到了喬司宴的下落，隨時都可以派兵前去捉拿他歸案的話，這個女人又怎麽肯把童童是他女兒的這件事告訴他呢？

  原來，親生女兒還比不上一個侍奉多年的主子重要？

  這一刻，喬如生都不知道是該感謝她，還是該憎恨她了！

  頂著喬如生下刀子一樣的眼神，淑姨流著淚道：“老爺！遺棄白小姐的事，是我做錯了，您想怎麽懲治我都可以，

  但先生是無辜的啊！我記得……他把白小姐囚禁起來後，並沒有做任何傷害她的事，所以還請您讓孟家人對他從寬處理吧！”

  喬如生忍無可忍的將她一腳踹開。

  淑姨被踹開後，手不小心按到了地上的碎杯子，頓時就被紮出血來。

  她忍著痛意重新跪好，隨即聽到喬如生的聲音響起——

  “我現在是在跟你談童童的事！你總扯喬司宴幹什麽？到底誰才是你親生的？！”

  淑姨呼吸一滯後，低下腦袋說：“……老、老爺，白小姐是我的孩子不錯，但這些年來，我一直跟在先生的身邊，早就把他當成我的半個兒子看待了！”

  “半個兒子？”喬如生的神情一冷再冷：“你也配？”

  淑姨低垂的臉上露出了一抹苦澀：“是，我是不配，隻有夫人那樣高貴漂亮的女人，才有資格為您孕育兒子。”

  喬如生不想再聽她說這些可憐巴巴的話了，弄得好像是他對不起她一樣！

  “你現在隻需告訴我，童童是不是已經知道我是她的親生父親了？”

  淑姨緩緩的點了點頭。

  怪不得！

  喬如生現在終於明白，為什麽童童會這麽不歡迎他了！

  在她心中，他再也不是原來的那個喬叔叔了，而是一個拋棄女兒的渣爹！

  喬如生忽然感到一陣痛心疾首，他強撐著身體站了起來。

  “老爺，您要去哪兒？”淑姨見他麵色鐵青的往門口走去，生怕他舊病複發的追問。

  喬如生回過眸來，眼神比任何時候都要狠戾：“從明天開始，不要再讓我看見你，否則，我不能保證會做出什麽事來。”

  語畢，他打開房門，頭也不回的離去。

  被他的話震懾住的淑姨，就跟丟了魂似的，怔怔地跪坐在地上流淚……

  *

  出了咖啡館後，喬如生循著路燈看到了一輛停在路旁的私家車。

  他捂著胸口走過去的時候，司機已經下車幫他把車門打開了。

  “老爺，您身體不舒服啊？”在司機擔心的詢問下，喬如生抖著手從西裝口袋裏取出自己的藥瓶，匆忙倒出幾粒後，一把含進嘴裏。

  司機忙給他遞了瓶礦泉水。

  喬如生就著水把藥咽下後，又靠在皮座上緩了良久，這才說：“走，去白家！”

  司機吃驚：“又、又去？”

  “快！”喬如生一副“非去不可”的架勢。

  “……是。”

  *

  白家。

  正吃完晚飯，聚在一起看電視的一家老少，可謂其樂融融。

  就在這時，一名傭人輕輕走過來，說道：“老爺夫人，姑爺小姐，那位喬先生又來了。”

  聞言，白建明的眉頭一下子皺了起來：“他怎麽又來了？！”

  傭人抬頭往白童惜的方向看了一眼：“喬先生說，他是來找大小姐解釋的，他已經知道了一切。”

  白童惜一聽，“唰”的下就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臉色晦暗不明。

  白建明夫婦的神情均是一沉，就連被慕秋雨攬在懷裏的孟年曦，都仿佛感覺到了外婆的不對勁，不敢再頑皮。

  “他已經知道了一切？”孟沛遠沉聲重複了一遍後，直起身說：“我去會會他。”

  白童惜頓時放鬆了些，她現在還沒有做好和喬如生談身世的準備。

  喬如生在短暫的失神過後，粗聲說道：“我跟你一起去！”

  聞言，孟沛遠腳步一頓：“既然如此，不如讓惜兒抱年曦回房休息，我們再把他請進來，屏退這附近的傭人，跟他好好談談？”

  “好！”白建明一口答應下來，並對白童惜說：“童童，你先帶小曦回避一下。”

  白建明此時的表情，就跟要打仗殺人一樣。

  一股前所未有的緊張感朝白童惜襲來。

  她接過慕秋雨遞來的孟年曦後，不放心的說：“要不……我還是留下來吧？”

  白建明焦躁難安的說：“不行！你快帶小曦上樓，由爸爸來對付他！”

  白童惜輕歎了聲：“那爸，您冷靜點，我還是那句話，在我心中，您是我唯一的父親。”

  白建明的神情這才略有緩和。

  上樓前，白童惜不忘向孟沛遠遞去一個眼神，要他看好白建明。

  孟沛遠點了點頭。

  接下來，白建明端正坐姿，看似四平八穩地衝等待在一旁的傭人說道：“去帶他進來！”

  傭人雖然對白建明的這波操作感到一頭霧水，但還是很快的把喬如生帶到了他們的麵前。

  隻見衝進來的喬如生，從發絲到鞋尖，都是一絲不苟的，但他的臉色卻是無法形容的糟糕。

  他瞧了一圈客廳，卻不見女兒的身影，一顆本就七上八下的心，不禁更亂了。

  “童童呢？”他抖著嗓子問。

  “你們都退下。”白建明對周遭的傭人說。

  傭人們悉數退下後，白建明這才正眼看向喬如生，問：“你又來幹什麽？”

  喬如生還在東張西望：“我是來找童童的！我有話要跟她說！”

  白建明對他這副目中無人的樣子感到不悅極了，並且更加肯定他是來跟他搶女兒的！

  “童童現在不想見你，有什麽話，你可以跟我們說。”

  在喬如生驟然變得痛苦的神情中，白建明無動於衷的說：“如果你不願意說的話，那就別怪我送客了。”

  喬如生盡量平複呼吸，但還是覺得難受：“白兄……童童真的不願意見我？”

  “不錯。”白建明點點頭。

  喬如生閉上眼睛後又睜開，但裏麵盛著的哀傷和愧疚卻絲毫不減：“白兄，我之所以又來叨擾你們，是因為我已經知道，童童是我的親生女兒了！”

  果然！

  白建明眉頭緊鎖，他多麽希望喬如生對此一無所知。

  “不瞞你們說，當年，我其實連童童的存在都不知道，我……”

  白建明鄙夷地打斷他的話：“換句話說，你搞大了一個女人的肚子，結果你卻什麽都不知道？你是得有多渣啊？”

  “不，白兄，你誤會了！”喬如生趕緊澄清：“當年，喬家的一個女傭趁我喝得爛醉，妻子又出國旅遊，

  故意進我們的臥室打扮成我妻子的模樣，引誘我和她發生關係，我當時完全是把她當成了我的妻子！

  我、我根本……就不想的！事後，她並沒有告訴我她已經懷了童童，而且很快就嫁人了，所以我一直以為，

  那個女嬰是她和她的丈夫所生，直至今日，我終於從她的口中逼問出了真相，原來……我一直有個女兒，她就是童童！”

  聞言，孟沛遠和白建明夫婦都沉默了，如果喬如生說的都是真的，那麽他確實是被人算計了，不算嚴格意義上的渣男。

  但，白建明能這麽好說話就怪了：“你區區幾句話，是想證明什麽？證明你是個好丈夫？好父親嗎？”

  喬如生被嘲了一臉，但他並沒有生氣的資格：“我既已幹出了那種事，就沒想過要洗白自己，但我也有權還原當年事情的真相，我不想讓童童一直誤會我！”

  “喬先生，”一直默不作聲的孟沛遠，忽然開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喬如生果斷點頭。

  孟沛遠探究的問：“你是今天才得知你有一個私生女的，那麽假設這個私生女不是惜兒的話，你還會這麽迫切和羞愧嗎？”喬如生愣了愣後，說：“坦白說，如果這個私生女不是童童的話，我可能會在震驚過後，偷偷去看她過得怎麽樣，如果她過得不好的話，我會想辦法接濟她，如果她過得很好的話，我便不會去打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