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他說不出話來，卓雨不禁發出一聲感慨：“所以我才說，這個世界上，隻有宮洺才能接受一個完完全全的我，換做其他男人，都不行。”

  卓易咬了咬牙。

  “哥，你是不是從來沒有想過我摘下手套後的生活？”卓雨的聲音顯得有些低落，讓人聽著跟著不是滋味起來：“你覺得我能戴著手套生活一輩子嗎？”

  卓易啞聲安慰：“隻要你好好治療，會好的。”

  “是嗎？”卓雨嗬笑一聲：“原來你比我還會自欺欺人。”

  說著，她向後退了兩步：“哥，別逼我，我知道祁嘉明是你看中的妹夫人選，但我也可以在一瞬間毀了你這份念想，我們還是給彼此留點餘地吧。”

  卓易死死盯著她：“為了那個男人，你寧可把自己的短處暴露在人前？卓雨，你對自己可真夠狠的！希望有一天，你不會哭著向我求饒。”

  餐廳內。

  見卓雨是一個人進來的，祁嘉明不由打聽：“卓兄呢？”

  卓雨坐回自己的位置，端起身前的水杯喝了兩口後，說：“被我氣走了。”

  祁嘉明有些尷尬：“卓兄也是關心你，你不要介意他的態度。”

  “我知道，是我不好。”卓雨說：“我也並非故意要氣他，隻是一涉及宮洺的問題，我們就會變成這樣。”

  在卓易麵前無法袒露的心聲，如今卻在一個無關緊要的外人麵前說了出來。

  祁嘉明以為這是卓雨在意他的表現，殊不知卓雨隻是把他當成垃圾桶而已。

  “小雨，你真的不考慮考慮我嗎？我聽得出來，卓兄是絕對不會允許你和宮先生在一起的，你們現在連麵都見不著，更別提其它了，但隻要你和我在一起，你和卓兄的矛盾就能化解了！”

  聞言，卓雨盯著他看，眸光透出審視：“祁嘉明，你真的喜歡我嗎？”

  祁嘉明微微不自然了一瞬，但隨即又恢複了正常：“當然，難道我的表現還不足以印證這一點嗎？”

  卓雨聞言，勾出點笑，有點壞，又有點迷人：“那你能接受有缺陷的我嗎？”

  祁嘉明一愣之下，問：“你說什麽？”

  卓雨單手支在頰邊，歪著腦袋看他：“我說，如果我身上有缺陷的話，你還會喜歡我嗎？”

  祁嘉明心想無論是什麽缺陷，他都得先穩住卓雨才行，畢竟這可事關他和韓千城等人的一千萬賭約：“小雨，不管在你身上發生過什麽，我都能接受。”

  “這樣啊……”卓雨眼眸一轉，忽地下定決心：“那你看好咯。”

  “嗯！”祁嘉明凝神看她。

  隻見卓雨把手套一脫，露出一雙……醜到駭人的手來！

  “呃！”祁嘉明一個猝不及防，被嚇得瞪大了眼睛。

  “哈哈哈！”見狀，卓雨拍桌大笑起來，一點都沒有因為祁嘉明的表現而傷心或者生氣。

  祁嘉明怔怔地盯著卓雨那雙手，明明膚色白皙，手指纖長，去當手模都夠了，但手背上卻盤著兩處顯眼的傷疤，讓第一眼看到的人身心不適。

  “不止是這裏哦。”下一秒，卓雨把掌心翻了過來，露出和手背上一模一樣的傷疤：“你看，前麵和後麵都有。”

  見狀，祁嘉明駭然地看向她的眼睛，這是兩處貫穿手心手背的傷勢！撇去醜陋不說，她一個女孩子是怎麽撐過來的？

  卓雨同樣看著他：“這就是我得罪孟沛遠的代價，剛才有句話你倒是說對了，那就是所有得罪過孟沛遠的人都不會好過，我也不例外，不過誰讓我作死呢，非要動他老婆。”

  在自嘲過後，卓雨慢慢將十指蜷縮進掌心，以此來擋住上麵的傷疤：“所以，你現在再回答我一次，你可以接受這樣的我嗎？”

  “我……”祁嘉明咽了咽口水，一千萬的賭注讓他選擇說謊：“當然，這又沒什麽，我為什麽不能接受？”

  為了表明自己的決心，他甚至握住了她的雙手：“你看，沒什麽的不是嗎？”

  卓雨倒是對他有點刮目相看了：“真的沒什麽？”

  祁嘉明重重的點了下頭。

  “那好，”卓雨掙開他的手，要求：“你證明給我看。”

  祁嘉明怔了下後，有些幹澀的問：“你要我怎麽證明？”

  卓雨說：“比如帶我去你的公司啊，再比如帶我融入你的社交圈還有帶我去見你的親戚。”

  祁嘉明說：“這有何難？我求之不得！”

  卓雨又說：“前提是，我不會戴手套。”

  祁嘉明又呆了。

  “就像這樣。”卓雨把脫下來的手套掃進了腳邊的垃圾桶：“你既然能接受有缺陷的我，那就不能隻是嘴上說說而已。”

  回過神來的祁嘉明，聲音忽明忽暗：“能不能……讓我考慮一下？”

  卓雨嘴巴一張一合：“可以。”

  據她的觀察，祁嘉明是個很注重顏麵的人，如果讓人看見他“女朋友”的手毀成這樣，應該會發瘋的吧？

  祁嘉明同樣在想，為了一個一千萬的賭注，要玩得這麽大嗎？

  戴著手套的卓雨，看上去就像個從上世紀油畫中走出來的宮廷少女般，氣質卓然。

  而脫下手套的卓雨，活脫脫就像個萬聖節的搞怪女巫，偏偏這還不是惡作劇，而是切切實實存在的。

  這讓祁嘉明怎麽想都覺得膈應，他甚至開始惱恨起卓易來，居然塞了個殘次品給他，這算什麽朋友？！

  此時的祁嘉明，渾然將他和韓千城等人的賭約忘得一幹二淨，仿佛自己是一朵出淤泥而不染的白蓮花。

  不行！

  他已經在卓雨身上浪費這麽多時間和精力了，如果就這樣無功於返的話，才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既然卓易先不仁，那就別怪他不義了！

  心思流轉間，隻聽祁嘉明說道：“我明白了小雨，我會照你的話做，以此來表明我的決心。”

  聞言，卓雨反而詫異了，難道祁嘉明當真喜歡她到了可以不顧及別人眼光和議論的地步？

  已經做好心裏建設的祁嘉明，此時正一臉心疼地看著卓雨的手：“小雨，你當時受了這麽嚴重的傷，一定很難受吧？”

  卓雨微微垂下眼簾，輕聲說：“已經沒什麽了。”

  “要是我能早點認識你就好了。”祁嘉明說：“那樣我一定會傾盡全力的保護你，不讓孟沛遠傷害到你！”

  卓雨心想：還是得了吧，你剛才一聽到我得罪過孟沛遠，立刻露出老鼠見到貓的表情，可一點都不像個勇士！

  但麵上，她還是維持現狀。

  祁嘉明隨後試探道：“小雨，卓兄是不是因為宮先生當初沒能保護好你，所以才反對你和宮先生在一起的？”

  卓雨含糊道：“是，也不是。”

  祁嘉明便默認為“是”：“如果是因為這樣的話，那我也要反對你和宮先生繼續在一起了！”

  卓雨抬眼看他。

  隻聽祁嘉明義憤填膺道：“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保護不了，這樣的男人豈是良配？”

  說完，他又及時換上一副失言的麵孔：“抱歉小雨，我不是故意要說宮先生壞話的！我隻是對你哥每次提起宮先生時那種氣憤的心情感同身受罷了。”

  聞言，卓雨嘴角勾起一抹嘲弄，她是不聰明，但也聽得出祁嘉明是在挑撥離間，但她沒有急著生氣：“怪不得我哥會對你另眼相看，祁先生果然正直。”

  “小雨！”祁嘉明激動的看著她：“你終於知道我的好了？”

  “嗯，所以我才會給你一個重新認識我的機會。”卓雨的聲音，像是裹著蜜糖，散發著誘人的力量：“這樣吧，明天一早你來酒店接我？上次去你公司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好好參觀。”

  祁嘉明心中閃過一道陰霾，嘴裏則說：“好！明天上班前我會來接你的，我們就在這家餐廳不見不散吧？”

  “嗯，不見不散。”卓雨說著，看了眼時間：“要是沒有別的什麽事，我就先回房休息了。”

  “……好。”祁嘉明有些心不在焉，竟忘了送卓雨去坐電梯。

  卓雨求之不得，起身去前台付完賬後，便快步離開了。

  等祁嘉明回過神時，飯桌前就隻剩下他一個人了。

  他那張斯文有禮的俊臉登時陰沉如水，心裏更是直罵卓家兄妹不是東西，一個兩個都來耍著他玩！

  等著吧！

  等他將卓雨物盡其用後，他會把她像一顆爛皮球一樣，踢還給卓易的！

  *

  卓雨回到客房後，隻聽自己隨手掛在衣帽架上的包包裏傳來一陣手機鈴聲。

  她連忙走過去，拿出手機一看，上麵正是宮洺的來電。

  她下意識地吐了吐粉舌，像隻做錯事的小貓。

  下一秒，她滑過接聽鍵，一入耳就是宮洺擔心的嗓音：“小雨？是你嗎？”

  他先是確認了下。

  卓雨“嗯嗯！”兩聲後，飛快說道：“對不起啊親愛的！我剛才回來的時候看到我哥了，嚇得我趕緊回房換了身衣服，然後出門的時候不小心忘帶手機了。”

  宮洺有些驚訝：“小雨，你說卓易來酒店找你了？”

  “是的。”宮洺聲音一緊：“那他沒有發現你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