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美趕快伸手接住銀月姬，心疼地看向懷裏的人，用拇指抹去她唇角的鮮血。

  秦揚趕快上前看著墮神印發亮的銀月姬，擔心地問小美：“她怎麽樣？”

  花媱把了把銀月姬的脈，鬆了口氣說：“她沒事，虛耗過度，休息一下就好。”

  秦揚伸出手想要接過銀月姬，說：“我來吧。”

  小美雖然不舍，但還是把銀月姬小心翼翼地送進秦揚的懷裏。

  秦揚抱著她的一瞬間，一股濃鬱地清氣湧向銀月姬的丹田，修複著她的虧損。

  小美扶著秦揚的肩膀說：“站穩了。”

  然後他帶著秦揚和銀月姬來到樓下銀月姬的臥室。

  花媱用法術把白楚楚，啊不，秦楚楚移動到秦揚的臥室，一揮手換了房間的裝潢，原本男孩子氣的臥室變成女生風格。

  其實她也不知道這麽做對不對，但目前看來總歸是成功了。

  秦揚小心翼翼把銀月姬放在床上，幫她蓋好被子，拂開額前的碎發，剛剛還發燙發亮的墮神印已經消失不見了。秦揚的指尖劃過她蒼白的臉龐，一陣心疼。

  “我們先待在這裏，等你父母醒來後，觀察一下是否穩定，再安排他們一家三口離開。”小美看著秦揚的手，偏開頭說，“你，就待在她身邊吧，對她有幫助。”

  小美說完轉身要出去，秦揚卻叫住了他：“小美。”

  “嗯？”小美回頭看向秦揚。

  “我們能聊聊嗎？”秦揚站起來認真地看著小美。

  “我來的不是時候啊。”花媱剛出現在臥室就看到兩個男人安靜地站著，撩了撩頭發轉身出去，“喝酒去了。”

  “去陽台吧。”小美大概猜到秦揚要聊什麽，看著雙目緊閉的銀月姬，他不敢在這裏聊，怕如果銀月姬突然醒來聽到什麽。

  他總是這樣怕前怕後。

  兩個人來到陽台，秦揚隨手關上了陽台的推拉門。

  今夜月亮很亮，明天一定是個好天氣。秋風爽朗吹得人精神了不少，小美剛剛也虛耗過度，本想好好休息一下，但是天帝大人想聊，那就聊一聊吧。

  陽台上一張透明桌麵的圓形小茶幾，兩張小藤椅與樓上的一模一樣。

  秦揚看到這桌上的茶具就想起休息日的時候，爸爸常常坐在陽台喝茶。

  又意識到這些記憶已經隻存在在他一個人的腦海中，突然生出一份孤寂來。

  “想聊什麽？”小美站在一旁看著秦揚。

  秦揚拉過小藤椅說：“坐吧。”

  小美坐在圓形小茶幾的另一邊，看著窗外的月色說：“我原以為成功之後，你會傷心一陣子。”

  “我或許，比我想的更冷漠一些。”秦揚也抬頭看著月色。

  月明星稀，月亮孤孤單單的懸在天上，周圍星星都沒有幾顆。

  秦揚看著月亮竟看出幾分感同身受出來：“我曾經一直覺得與周圍的一切格格不入，原來我真的不屬於這裏。在得知我存在的痕跡要被修改抹去的時候，我原以為自己會特別舍不得，畢竟那是真真切切的感受。可是……”

  “你是天帝大人，三界之主，自然與常人不同。”小美看著秦揚的側臉問，“你要聊的，不是這些吧？”

  “不是。”秦揚也從月亮上收回目光，看向小美，“我要聊的，是銀月。我知道，你喜歡她。”

  小美垂下目光，果然，他要說的是這個。

  秦揚繼續說：“我一直有一個問題很好奇。曾經銀月說過愛情是最不值得相信的這種話。而且你與她相識那麽久卻沒有開口，除了你自身的原因以外，還有別的原因對不對？”

  “你是想問關於元一的事吧？”小美沒想到他想問的是元一，還以為他要告誡自己和銀月姬保持距離呢。

  “元一？”秦揚重複著這兩個字，“就是她的師父嗎？”

  銀月姬眼含委屈叫他師父的樣子他還記得，心中對於銀月姬這個師父可謂是耿耿於懷，真想親眼見一見他。

  “嗯。”想到元一可能是讓銀月姬神墮的人，小美就不自覺握緊了拳頭，“他是銀月姬的師父，是她……曾經最信賴也是最愛慕的人。”

  “那他現在在哪？”秦揚不知道小美握緊雙拳的意思是什麽，看來這個元一和銀月姬之間有很大的不愉快。

  “死了吧。”小美語氣中透著厭惡，“管他在哪。”

  “能說說他和銀月的故事嗎？”秦揚試探性地問，看小美這樣厭惡的樣子，怕他不想說。

  小美歎了口氣，放鬆了身體，開始回憶起來：“我知道的也不多。我認識銀月的時候她已經飛升成神，那時候天天把元一兩個字掛在嘴邊。說他是全天下最好的人，最厲害的道士，她最喜歡的人。她從來不掩飾自己對元一喜歡，甚至想偷偷溜下凡去找他，我攔了幾次之後，便攔不住了，隻好跟著她一起偷偷溜到凡間。可我們撲了空，所以我沒見過元一。”

  “後來呢？”秦揚邊聽邊思索，繼續問，“發生了什麽事？”

  “後來……銀月突然神墮，在那之後，她去了浮玉山，我留在天宮。”小美繼續說，“不過聽花媱說，她開始對元一閉口不提，甚至不允許旁人提起。她曾經那麽喜歡元一，天天掛在嘴邊。如此古怪的舉動我們卻沒有注意。”

  秦揚聽出小美的語氣中有些後悔，便問：“注意什麽？”

  “注意她為什麽會有這樣的變化。”小美真的後悔沒有好好陪在她身邊，心疼地說，“她中了禁言蠱，關於她神墮的真相永遠不能說出口，她獨自一個人承受著這些，獨自一個人經曆天刑……”

  “這件事，和元一有關係？”

  “沒錯，就現在的情況來看，確實這樣。銀月雖然不能親口說出來，但正是因為她說不出口，才證明了做這件事情的人是元一。”小美看向秦揚，“不要問我為什麽元一會害得銀月神墮，我也不知道，花媱也不知道，而知道實情的銀月也中了禁言蠱。”

  “就是白楚楚家那個假青惟中的法術？”秦揚想起假青惟痛苦的樣子，忍不住聯想到銀月姬身上。

  “是，下場你也看到了，如果硬要衝破法術，最終就是一灘血水。”小美說著突然淺淺一笑，“幸好銀月怕疼又怕死，沒有和禁言蠱硬碰硬，不然……”

  不然這後果真的不堪設想。

  “沒有能解開法術的方法嗎？”秦揚心疼地說，“她總不能永遠埋藏著個秘密，受著這個委屈吧。”

  小美搖了搖頭：“這種法術聽都沒聽過，哪裏會知道破解之法。所以，真的很有必要去一趟破閣。”

  小美沒等秦揚問出口，就先主動解釋關於破閣：“傳說破閣閣主通天曉地，一雙眼睛看盡世事，說不定能問出個一二。可是破閣閣主行蹤不定，沒有人知道破閣在哪裏。”

  “等安頓好我爸媽，我們就去找破閣。”秦揚說完看向小美，猶豫了一下開口，“小美，你看著我和她……心裏一定有不舒服吧。”

  聽到秦揚這樣說，小美心裏一揪，他怕秦揚回開口趕他走，讓他遠離銀月姬，便主動說：“你放心，我是她的神使，不該有的想法，我不會有的。我的使命就是侍奉追隨我的神。你也不用覺得不好意思或者怎樣，隻要是銀月的選擇我都會支持，不會破壞你們的。”

  秦揚聽出小美的擔心，解釋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知道你們對彼此都很重要。隻是不想你因為我們而感到不舒服。”

  “不會的，我最擅長調節自己了。”小美抬頭望著月亮，滿目自嘲。

  對待天宮中伴隨整個成長過程的各種嘲諷與瞧不起，如果不能自我調節，怕是自戕幾百次了。而且，他還看過銀月姬那樣喜歡元一的樣子，早就會壓抑自己的情感了。

  這樣也挺好，不曾擁有，也就不會失去，可以永遠追隨著她直到生命的盡頭。

  “還有要說的嗎？”小美看著月亮問秦揚。

  秦揚搖搖頭：“暫時沒有了。”

  “你進去陪著她吧，我一個人在這裏坐一會兒。”小美的語氣中藏著無邊的落寞。

  秦揚沒說什麽，站起身出去了，順便幫他把推拉門關上了。

  他向客廳喝酒的花媱打了個招呼就來到銀月姬的臥室，坐在床邊牽起她的手在手心撫摸著。

  如果元一是害銀月姬神墮的人，那他就是對銀月姬傷害最大的人。銀月姬對他，應該沒有情意了吧……

  秦揚這樣想著，他聽到小美說銀月姬曾經滿心滿眼都是元一就忍不住吃醋，而且她還說過自己長得像元一。

  他生怕銀月姬喜歡自己是因為像元一而不是因為秦揚是秦揚。

  秦揚摸著她的臉安慰自己：“誰還沒個前男友了。”

  隻要她現在喜歡的是自己就夠了，過去不重要。

  客廳裏，花媱正坐在餐桌旁喝酒，看著陽台小美落寞的背影，飲盡杯中酒。

  花媱看著又自動盛滿酒的酒杯嘲笑他們：“癡男怨女，何其愚蠢。”

  說完之後目光中便是藏不住的哀傷。她閉上眼睛將手中的酒再次一飲而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