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母聽到這話，有些詫異，眼圈也紅了。

  女兒這樣的話，讓她想到了秦爽剛出生的時候，那麽嬌嬌小小的，在她的懷裏。

  秦璐會哭，所以有奶吃。

  但秦爽似乎天生樂觀，活潑好動，餓了就眼巴巴盯著她看著。

  所以奶粉弄好了以後，她會下意識先給秦璐，堵住她的哭聲。

  後來，兩個孩子漸漸長大了，五歲時候，她們分房睡。

  一開始兩個女兒都害怕，本來說好了她和秦父一人陪一個的，但秦父忙碌工作上的時候，沒回家。

  那天晚上，秦璐一直哭著喊媽媽，她隻好讓秦爽一個人睡了。

  半晚上，有點不放心秦霜的她去秦爽的房間裏，就看到她睜著眼睛在盯著門口，安安靜靜的。

  秦母嚇了一跳，問她怎麽還不睡。

  秦爽說道“媽媽，我以後會很乖的，你陪陪我好嗎？”

  那時候她的心也軟得一塌糊塗。

  可終究到了後來，秦璐一哭一鬧，她就會去看秦璐，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她看不透秦爽了。

  女孩長大了，身上帶著刺，倔強又疏離冷漠，讓她摸不透看不清。

  秦母想到這裏，歎了口氣，她摸了摸秦爽的頭，卻沒發現自己的手落下去時，手下的女兒渾身抖了一下，眼神裏漏出了驚恐的神色。

  秦母正要說話，秦璐推門走了進來，她手中端著一杯水，走動間，那水杯裏的清水晃晃悠悠的。

  這讓秦爽的身體瞬間繃直。

  秦璐說道“媽，那個學校好管用啊，小爽以前最不耐煩背這些文言文了，你看她現在多勤快。”

  秦母一愣。

  秦璐又說道“小爽，你要加油，你這樣子，再過幾個月，指不定我們姐妹兩個，就可以考到一個大學了。”

  秦母頓時恍然。

  秦璐說得對，隻一周的時間，她就感覺在秦爽身上看到了過往那些乖巧懂事的影子。

  看來這種軍事化管理的學校，果然管用。

  秦母開了口“再堅持堅持，就半年，乖。”

  她放下了牛奶，說道“好好看書吧。”

  秦爽盯著秦璐手中的那杯水，隻覺得那種窒息的感覺又來了，讓她像是被扼住了喉嚨，呼吸不暢。

  她大口大口的呼吸著，旋即猛地扭頭，看向了課本，背起了《離騷》。

  秦璐見她這樣子，勾唇笑了笑，走出了房間。

  -

  薛夕幾人到時，秦母正在張羅著晚飯。

  見三人走進來，她臉色一僵。

  秦爽好不容易變乖了，如果再跟他們三人接觸，會不會變得不好啊？

  尤其是……

  她的視線落在了高彥辰那一頭紅發上。

  真是頭疼。

  可偏偏，高彥辰這個人又不能得罪，她隻能陪笑著說道“你們是來找小爽玩的嗎？她在樓上看書呢。”

  秦母看了下時間，“這樣吧，你們在我家吃個晚飯吧。”

  吃了飯就走，耽誤不了秦爽多少時間。

  秦母打算的很好。

  薛夕搖頭“不用，我們和小話癆說幾句話就走。”

  秦母雖然不情願，也隻能放了三個人上樓。

  他們到達樓上的時候，就聽到了秦爽房間裏傳出來她的聲音“……帝高陽之苗裔兮，朕皇考曰伯庸。攝提貞於孟陬兮，惟庚寅吾以降。皇覽揆餘初度兮，肇錫餘以嘉名……”

  薛夕和高彥辰頓時停下了腳步，麵麵相覷。

  薛夕停頓了一下，詢問“走錯房間了？”

  難道這是秦璐的房間？

  高彥辰卻搖頭“不是啊，以前我也來秦爽家玩過，就是這間啊！”

  他說著走過去，準備敲門時，稍一用力，房門竟然開了，剛剛是沒關嚴。

  薛夕走進去，在看到現在的秦爽後，稍稍一愣。

  麵前的女孩肅靜著一張臉，沒有了那些濃妝豔抹，她露出精致的五官，似乎是聽到了聲音，嚇了一跳，身體抖了抖。

  然後再扭頭看過來後，微微一愣。

  她瞪大了眼睛。

  眼圈有點紅，嘴唇動了動，想說話，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麽的樣子。

  薛夕莫名的覺得有點心疼，她開了口“小話癆。”

  秦爽“嗯”了一聲，旋即就低下了頭“夕姐，我，我要背書，沒時間了，我要看書，你們走吧。”

  班主任說了，回校後，這幾篇文言文背不下來，就要一一受罰。

  罰……那種極致的絕望和痛，沒有人理解，她看不到光。

  她說完這話，就又回過頭來，繼續開始背離騷“……帝高陽之苗裔兮，帝高陽之苗裔兮，帝高陽之苗裔兮，後麵是什麽，是什麽來著。”

  她慌亂的拿起了課本，戰戰兢兢背了起來。

  薛夕看的覺得奇怪。

  小話癆什麽時候變得這麽用功了？

  她剛要說話，秦璐走了進來“小爽作業重，就不跟你們玩了，你們走吧。”

  她手中繼續端著水杯。

  秦爽呼吸又是一滯，她身體本能的順從著點頭“對，你們走吧，我要背書，我要好好學習。”

  薛夕三個人隻能下了樓。

  本來就是為了確定秦爽安不安全，現在看秦家一副其樂濃濃的模樣，尤其是秦母對秦爽非常親切，似乎沒事。

  可出了門，薛夕卻總覺得今天的小話癆怪異的厲害。

  高彥辰則感歎道“這個學校還真有用啊，才一周，就讓人這麽上進了。也不知道用了什麽辦法。”

  聽到這話，向淮眸中黯光閃了閃。

  三人又上了車，高彥辰將他們一一送回去。

  等向淮回到雜貨鋪時，發現景飛已經把畫送回去，又返回來了，正在給他準備晚餐。

  向淮洗了手，坐在餐桌邊。

  他思考了一會兒，這才緩緩開了口“去查一下郊區的那個精英學校。”

  景飛頓了頓，撒嬌“老大，人家才剛回來，你就布置任務，你都不讓我休息一天嗎？”

  向淮不吃這一套，根本不理他。

  景飛繼續說道“老大，你這樣子好嚇人，我好害怕。嘿，你臉還能再黑點嗎？”

  “…………”

  “行行行，我這就去查！”

  “……”

  “飯都不讓吃？老大你太殘忍了嗚嗚嗚。”

  最後，景飛拎著一塊餅，邊吃邊跑了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