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楚堯慢慢的坐了起來，他幽幽地看了林安淺一眼，薄唇微微動了動：“就聊……你為什麽失眠吧。”

  林安淺聽到葉楚堯這麽說，全身猛地一僵，而後含糊其辭的說道，“其實……也沒有什麽事情，就是我自己總喜歡瞎想……想得多了，就睡不著了！你呢？你也失眠了嗎？”

  葉楚堯把手握成了拳頭，抵在了唇邊，用力握緊了拳頭，強迫自己把強烈的咳嗽壓了下去。

  葉楚堯一時之間沒有辦法開口說話，林安淺以為是葉楚堯睡著了。

  “葉楚堯？你睡了嗎？葉楚堯？”林安淺小聲的問著。

  林安淺的聲音很是小聲，似乎就是在試探性的詢問自己是不是還醒著。葉楚堯已經恢複了平靜，可是他並沒有回答林安淺的問題。

  他很少和林安淺有這樣和諧相處的時候，大多數都時候，他們之間的關係，都是劍拔弩張的，充滿的怨恨與憤怒。

  也因為這個原因，林安淺每次叫自己的名字的時候，語氣總是沒有那麽友善，帶著顯而易見的厭惡。所以，葉楚堯很想聽一聽，林安淺這樣不帶任何情緒的，叫自己的名字。

  一直沒有得到葉楚堯的回應，林安淺心裏以為葉楚堯應該是睡著了。

  “既然睡了，那就……晚安吧！”

  說完，自己也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了。

  誰知，葉楚堯突然發出了聲音，“還沒有睡，我隻是……有點高興，所以……睡不著。”

  他的聲音不大，他擔心自己突然發出來聲音，會嚇到林安淺。

  “高興？為什麽？”

  男人坐了起來，在黑暗之中他看著林安淺的大致輪廓，看著她蓋著被子，隆起了小小的一團。

  “因為，我們從來沒有這樣心平氣和的說過話，你也很少，這樣溫和的對待我。”

  葉楚堯聲音還是一如既往的平靜，但是語氣之中，帶了一點落寞或是委屈。

  林安淺沒有回答他的問題，隻是閉著眼睛，靜靜的聽著葉楚堯的話。

  許久，葉楚堯才再一次開了口。

  “淺淺，如果……我在席夜寒之前遇到你，你會和我在一起嗎？”

  他的聲音帶著一點沙啞，竭力的掩飾，也掩蓋不住他語氣的心虛。

  林安淺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渾身僵硬了一下。

  她的手指，死死的抓著被單，牙齒下意識的咬緊了下唇。

  空氣似乎凝固了起來，兩個人誰也沒有最先開口，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林安淺才終於開了口。

  “不會……”

  這個答案也許對於葉楚堯來說十分的殘酷，但是，這也是一個事實。

  因為沒有了席夜寒，就根本沒有現在的林安淺。

  其實，剛剛葉楚堯問出這個問題的時候，林安淺的大腦就飛快思考。

  如果沒有席夜寒，如果她先遇到的人是葉楚堯，那麽她和葉楚堯會相愛嗎？

  答案是，不會。

  林安淺的答案似乎沒有任何的猶豫，也沒有任何其他的選項，結果一定是不會。

  沒有了和席夜寒的相遇，就不會有後麵發生的那一係列的事情，不論發生的事情是好的還是不好的。

  林安淺也就不會離開華國，也就不會成為後來的自己，她也許隻是一個普普通通的一個的女人。

  也許，她還是隻能被林家羞辱壓迫，帶著自己的哥哥，每天上班打工賺錢，找到一個願意和自己度過餘生的人，庸庸碌碌，忙忙碌碌的走完往後的餘生。

  “沒有席夜寒，你就不會見到現在的林安淺，也不會愛上你眼前的這個我。所以，葉楚堯，我並不完美，我現在的一切，都和席夜寒有關，也就是說，你的假設，並不成立。”

  葉楚堯的唇瓣抿成了一條直線，他壓製著自己內心的所有情緒，將自己痛苦的表情，隱藏在這無盡的夜色之中。

  他決定不再回避自己一直逃避的那個問題，深吸一口氣，艱澀地說道，“淺淺，你失眠，是為了席夜寒對嗎？”

  林安淺沒有回答他的話，葉楚堯雖然沒有聽到林安淺親口說出來的答案，但是他的心裏，早就已經清楚明了了。

  原本，他是想盡一切辦法，威逼利誘地想要把她留在自己身邊，甚至不惜用林安淺的一雙兒女來威脅她。

  葉楚堯固執的想著，隻要朝夕相處，林安淺一定就可以感受到自己對她的好，總有一天也想愛席夜寒那樣，愛上自己。哪怕隻有一分的愛意，他也甘之如飴。

  可是現在看來，現實好像並非如此。

  在她的心裏，還是隻有席夜寒一個人。席夜寒，這個名字刻在她的骨髓裏，任憑是誰，也不能將他抹去。

  可是，卑劣如他，即使是這樣，葉楚堯還是不願意放手。

  他做不到，他隻要活著一天，就不能看著林安淺在其他男人的懷裏，歡聲笑語。

  兩個人不再交談，他們似乎默契的不再談論這件事情，葉楚堯重新躺了回去，林安淺也翻轉了身體，背對著葉楚堯，慢慢進入了睡眠之中。

  第二天的時候，白逸塵在葉楚堯的書房裏，見到了臉色極差的葉楚堯。

  出於一個醫生的本能，白逸塵在見到葉楚堯的那一瞬間，心裏就有了判斷了，葉楚堯一定不是因為昨晚沒有睡好，才會這樣的憔悴。

  “你來了，坐吧。”

  葉楚堯抬起頭看著白逸塵，說話時，氣息有點不穩，咳嗽了幾聲。

  白逸塵板著一張臉坐在了葉楚堯的麵前，一隻手放在了辦公桌上，語氣平靜，“你到底怎麽了？不要騙我，我知道，你絕對不是因為太累了，你一定有事瞞著我！”

  他緊緊的盯著葉楚堯，表情十分的嚴肅。

  一貫喜歡笑鬧打趣的人突然嚴肅了起來，而他對麵，總是板著一張臉的人，此刻倒是笑了出來。

  “這麽緊張做什麽，我還沒說，找你什麽是什麽事呢？”

  “阿堯，我不是在開玩笑，你有任何的事情，都不能瞞著我！”

  葉楚堯的笑容凝固在了臉上，他低下了頭，想了一下，伸手打開了桌子下麵的抽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