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5章 大公無私
作者:
小施 更新:2021-02-13 15:50 字數:2319
“媽媽,我陪你去。”
田詩園實在是不放心。
那樣一個看起來鎮定自如,走路卻有些沉浮不穩的米雅梅,她怎麽能放心?
阿奕和爸爸本就已經出了車禍了,要是媽媽再出點什麽事情,這個家豈不是支離破碎了?
“媽媽……”她追上去,挽緊了米雅梅的胳膊,米雅梅拍著她的手背,“你留下來,守著阿奕。”
“可是……”她不放心,米雅梅又拍了拍她的手背,斬釘截鐵,“等會兒阿奕做各種手術,都要你簽字。你必須留下來。如果你不放心我,你就讓這個護士陪我一起去吧。”
護士舉了舉手:“我願意陪廳長夫人去。”
“我們老安已經退下來好幾年了,已經不是廳長了,我自然不是什麽廳長夫人了。”
米雅梅謙遜而又悲涼地說道著。
是呀。
安文龍退下來好幾年了,不當廳長好幾年了。
按理說,不用握槍,不用每天麵對這樣那樣的犯罪份子,就應該離危險越來越遠了,哪還有再受傷,再遇上災難的機會?
可偏偏怎麽就出車禍了呢?
而且剛才護士陳述,鋼筋可是從安文龍的身體穿過,救護車救不了,得等消防來一起想辦法。
她的老安,她的文龍。
幾十年來當著警察,從片警幹起,幹到廳長一職,從來都是為國為民,一身光明磊落,辦的全是實事,不知道破獲了多少起婦女兒童拐賣案,又不知道抓了多少毒販,打擊了多少罪犯。
他從來沒有把自己當成是廳長。
哪裏有罪犯,哪裏有犯罪活動,他就前往哪裏的第一前線。
身上挨的槍子,受的刀傷、火傷,各種傷,數不勝數。
但每一次,都是有驚無險。
這麽些年來,他不從想讓媒體報導他的英雄事跡。
這麽好的一個人,怎麽能出車禍,受這麽重的傷呢?
護士陪著她趕到現場,車還是堵得水泄不通。
消防車沒辦法開進來。
護士:阿姨,聽說上頭知道這次出車禍的人是公安廳長廳長,所以省廳交警總隊隊長親臨現場了。道路很快就會暢通的。
米雅梅走過去。
安子奕的那輛黑色邁巴赫,已經撞得不成樣子了,整個尾部被攔腰撞斷。
剩下的車頭與車身,翻了一轉,倒扣在公路上。
旁邊的車,也是撞得不成樣子,一地的血跡斑斑,正在等待救援的車,十幾輛。
車禍現場,有好幾具已經蓋上白布的屍體,是救不過來了。
米雅梅慶幸,她的安文龍至少還活著,還有得救。
看看旁邊那些直接身亡的人,多可憐。
從此就與親人陰陽相隔了,連最後一句要交待的話都沒來得及說。
米雅梅大步走過去,“讓一讓,我是傷者家屬。”
她撥開人群,看到有交警人員跪伏在地麵,正和車裏的安文龍說著話,讓他挺住,安慰著他。
來不及去看那個跪伏在地,把臉貼在地麵的那個人是誰。
若是細看,米雅梅一定會發現,那是安文龍曾經的部下許博文。
隻是這個時候,米雅梅哪有時間去看旁邊的人是誰。
“小夥子,讓一讓。”她也跟著跪趴在地上,整個上半身匍匐貼在地上,探著腦袋看了看倒扣的半截車身。
安文龍滿臉微笑的看著她,氣若遊絲,“梅,梅梅,你來了?”
盡管安文龍沒有力氣了,還是盡量的讓一句話保持完整,不想讓她擔心。
“我沒事。”安文龍安慰,“別擔心。”
米雅梅咬了咬牙,微有皺紋的臉與脖子上,青筋直現,忍著不哭,卻感覺撕心裂肺,刀槍過體,痛不欲生。
那是與她相伴了三十餘年的男人。
開始時他們一起住在十平米的出租房裏,後來搬進單位房,慢慢的又住進了別墅。
他們在一起,苦也吃過,福也享過,風風雨雨,從不吵架伴嘴。
恩愛三十餘年……
米雅梅多麽希望,躺在車身下,身子與車身一起倒扣,身上還插著一根鋼筋的人是她,而不是她心愛的男人。
如護士所說,鋼筋插穿的部位不是重要部位。
即使如此,她一樣心疼如命。
看著安文龍如此,像是丟了她自己的半條命一樣疼。
“文龍。”她盡量的把身子貼緊地麵,聞著血腥的味道,把腦袋和身子往車裏靠,朝他伸手,“我來了,我來了,牽著我的手。”
安文龍顫`弱地抬了抬手。
米雅梅又把手臂往裏伸了伸,但還是夠不著他的手。
她也不顧這麽強硬的擠進去,車窗破了車身割破了她的手臂,也割破了她的臉。
終於,勾住了安文龍的手,她又往裏擠了擠。
牽緊安文龍的手時,他的手有些涼。
那一刻,災難也好,噩夢也好,都不重要了。
重要的是,他們相守在一起。
那雙手起老繭,布滿皺紋的手,她牽到了。
“文龍,別怕,我會一直陪著你的。”米雅梅不哭,“那麽多風風雨雨都走過來了,你會沒事的,會沒事的。”
“子奕送到醫院了嗎?”安文龍問,米雅梅答,“在手術室了,放心吧,兒子會沒事的,你也會沒事的。”
安文龍鬆了一口氣,“梅梅,你讓博文先去救別的傷員,別管我。把我放在最後,先救別人。”
“博文?”米雅梅詫異。
這時,一樣跪在身側的許博文才喊了她一聲師母。
她微微側頭,才看見交警大隊長製服的許博文,也沒時間問他是怎麽轉到交警大隊的,“博文,你師父讓你先去救別人。這裏有我陪著他,沒事的。”
許博文哽咽。
以前許博文在安文龍手底下幹的時候,很少叫他們師父師母,但當時是認了師父和師母的。
安文龍永遠是這般的無私,生死麵前,卻顧著別人的安危。
許博文一個勢血男兒,也忍不住哽嗯落淚,卻是說什麽也不肯離開,“師母,我也在這裏陪著師父。消防馬上就來了,我要和消防一起商討最佳的搶救方案。”
說這話時,許博文看了看安文龍身上的那根鋼筋,穿透了他的身體。
如果硬切,是會造成二次受傷的。